双臂环胸,她一步步走过去,靠近了,却没感受到水汽,更别说水的气味儿了。

还记得刚刚路过之前那一口水井的时候,水汽还很重,尤其眼下天凉了,水井周遭的温度都降低了。

一步步走到井边,武慕秋想了想,然后微微倾身,朝着里面看。

黑乎乎的,就像一头野兽张开嘴似得,就等着猎物靠近,它好一口吞掉。

从下面飘上来的是干燥的气息,没有水汽,那么这井里就是没有水的,这是一口枯井。

“看什么呢?”元昶琋从厨房出来,一眼便瞧见那纤细的身影站在井边,上半身要探进去了。

“让你的人下去找找吧,我看八成人在这里藏着呢。”直起身体,武慕秋转头看向他,一边道。

元昶琋过来,也看了看这水井,下面是枯的,虽然很深,但是却在下面一米处吊着一根绳梯。

“眼睛还真是好用。”看了她一眼,元昶琋伸手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拉开,然后朝护卫使了个眼色,他们便迅速的围了过来。

伸手拉开他的手,武慕秋又朝旁边站了站,和他拉开些距离。、

这道貌岸然的人多了,有些人就是外面披了一层人皮,实际上与禽兽无异,有的甚至还不如禽兽。

虽看不出这家伙到底是什么心思,但能躲开自然还是躲开的好,免得吃亏。

护卫行动利落,已经开始陆续的跳下水井了,如同下饺子似得。

很快的,下面便传来了打斗的声音,武慕秋隐隐的觉得有些兴奋,人果然藏在了下面。

这种惊险的事情她活了这么多年还真没遇上过,说起来这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少爷,人找到了。而且,下面还藏了许多的金银珠宝。”一个下去的护卫冒出头来禀报,武慕秋一听也立即站直了身体,还有意外收获。

元昶琋微微颌首,随后看向距离自己一米开外的人,“想下去看看么?”

“好啊。不过、、、你不会因为我下去看了之后,就又想出什么奇怪的罪名扣在我头上,从而收回减刑一个月的承诺吧。”向前走了一步,武慕秋才想起这事儿来,还是得提前说明白了的好,尤其对手是一个忘恩负义不讲道义的人。

“我怎么会这么做?你立了功,这就当做是给你的奖赏和鼓励。”抬手,他示意她可以毫无顾忌的跳下去观看。、

最后看了他一眼,武慕秋随后走到井边,在下面的护卫已经燃了火,虽说只是一截火折子跳跃着小小的火苗,但也足以让人看清楚了。

翻身跃下,她知道井底在哪儿,所以也放心的往下跳了。

脚落地,她身子一转,朝着旁边的通道走了过去。

她挪开后,元昶琋也跃了下来,与她前后脚的走进通道,里头有幽幽的灯火在亮着,人就躲在这里头。

往里走,很快便看到了一个被制住的男人,脸白白的,三十来岁,还挺好看。

眼下被捆绑了起来,坐在地上,但依旧还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身上这股子书生气很足,看起来是个饱读诗书的,但如何落草为寇就是未知了。

武慕秋停下脚步看着他,元昶琋也跟了上来,两个人盯着一个,那三当家在看着他们俩,并不惧怕。

盯着看了一会儿,武慕秋便绕过往里走,她想去瞧瞧那些金银珠宝。元昶琋说这是杨润笙的宅子,那么藏在这里的金银珠宝应该就是他的了。

再往前走了几米,就是一个被挖开出来的地下室,无数的大小木箱摆放在这里,有一些被打开,在琉灯的照耀之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除此之外,这里还有一张简单的木床,上面被褥皆有。旁边则是一个小桌子,桌子上还有几个空碗空盘,茶壶茶杯一应俱全,看来那三当家一直躲在这里啊。

“在山匪的老窝时,我远远地看见了那瘸子一眼,没想到长得还挺好的,和其他的山匪不太一样。”元昶琋走到身边,她便开口说道。在她看来,这个三当家应该来历不简单。

“他长得好看?有我好看么?”她这说法,元昶琋很不赞同。面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一边摇头。

扭头看向他,武慕秋在他脸上多盯了一会儿,“自然没有你好看,依我看,这世上也没有谁的长相能胜过你了。但是我话中的重点不是这个,我是说,那个三当家的身份应该好好查查,没准儿就和那个杨润笙有特别的关系。”否则,杨润笙干嘛被他藏在这里。

“的确有关系。”元昶琋颌首,她的猜测是对的。

“那就说得通了。看看这些金银珠宝,这应该都是那些山匪给杨润笙的分成吧,好多。”走近,弯下身子,武慕秋伸手扒拉了一下那些金银,发出清脆好听的声音。怪不得人都爱财,单单是听这声音也悦耳啊。

“想要么?”元昶琋站在她身边,轻声问道。

武慕秋想了想,然后扭头看向他,“你是不是又憋着坏呢?我若是说出一个‘想’字来,估计接下来你就得再给我加刑个月。不过呢,你看错人了,我家有钱,所以我也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对了,听说我母亲正在为我张罗婚事,她相中了一个年龄与我差不多的,家中几代经商,巨有钱。想我未来一片光明,怎么会被这几个小钱蒙蔽了双眼?”简直就是笑话。她上次拿那个玉龟完全是顺手,哪想会被这厮利用做文章。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往后这辈子她都不会再乱拿东西了。

头顺着墙根底下的小洞进入,身体就问题不大了,明明在外面的人看来她好像是被卡住了似得,但哪知她却像个泥鳅似得,几个扭动就剩下两条腿还在外头了。

这绝对是一种绝技,童子功,即便站在外面的这些人都功夫不弱,但试问这种程度,他们也做不到。

很快的,武慕秋就进去了,双腿从小洞口消失,然后她在那头也站了起来。

将兜帽摘下去,她蹲下身子,伸出一只手出了那小洞晃了晃,“我进来了,放心吧,这就去开门。”

“你小心些,如果情况不好,你就回来。”元昶琋也正了神色,小声提醒道。

那只手收了回去,武慕秋的声音也从里面传了出来,“为了能减刑,我也得死而后已啊。”

墙里侧黑乎乎,而且,的确是有东西。武慕秋整理好披风,开始朝前走。

有纵横交错的铁丝横在半空,如果不仔细看的话,这种天色里其实根本看不清楚。

身体配合着那些明显锋利如刀刃一般的铁丝,武慕秋的动作很轻也很快。这种难度其实于她来说不算什么,纤细的身体犹如翩跹的红叶,迅速的移动,很快便挪出了铁丝笼罩的范围。

出了那铁丝陷阱的范围,她也松了一口气,回头环顾,这一片围墙里将近四五米范围之内,都是铁丝覆盖。即便有人从上面跃了进来,轻功高超,也未必能躲得过这里面的铁丝陷阱。

眼下她应该是在这宅子的后院,距离前面的大门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房子紧挨着,灯火又很阴暗,所以看起来连绵起伏又很瘆人,像鬼屋。

除了房子之外,就没有其他的东西了,不似其他的宅子有花有树的。唯一的风景,大概就是路过的那一口水井了吧。路过之时,阴冷的水汽飘过鼻端,武慕秋也不由皱起了眉头。

这宅子还真是不同凡响,不说眼下住在这里的是什么人,就是这光溜溜的设计,也不像是人住的。

朝着前门的方向而去,她身形轻灵,行动无声,路过房子时,她回头看了一眼,里面也黑乎乎的,只是房檐下挂了几盏昏暗的琉灯。

收回视线,她穿过空无一物的院子奔向大门。

大门那儿,也有一盏琉灯在亮着,这里面是有人守着的。

瞧见了打更的人就坐在门边,那把椅子还有靠背,看样子已经睡着了。、

瞄准了人,武慕秋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下一刻,她整个人跳过去,轻松的用披风将门口那个打更的罩住。

罩住了他的头,她抬起膝盖一下子顶在他的脑袋上。这一击很重且准确,那人只是挣扎了一下,然后身体就软了下来,晕了。

轻手轻脚的将他放倒,武慕秋轻嘘口气,起身走到门口,这才发现这大门还真是不容易开。

抬手摸上去,冷冰冰的,很坚硬,是大铁门。

很高很大,她得高扬起头才能瞧得见顶端。

抬手抓住门栓,门栓很宽大很沉重,这也是铁制的。

这里比监狱更像监狱,武慕秋都莫名觉得心里有些压抑,住在这里的人估摸着心情也不会有多愉快。、

抬起门栓,她也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来,那沉重的门栓随着她的力气也一点一点的被抬了起来,离开了大门内侧的凹槽。

费尽了力气,将力气全部都用在了双臂上,那门栓终于脱离了凹槽。

门栓足有四米多长,横亘在偌大的两扇大门之上,脱离凹槽后,它一端就不受控制的掉在了地上,发出砰地一声。

武慕秋也不由咬紧牙齿,捧着那门栓想将它放在地上,但是若直接扔下,动静必然更大。

太重了,她也不受控制的挪腾着脚步,乍一看像喝多了似得。

就在这时,大门被从外推开了一条缝,下一刻几个人鱼贯且快速的窜了进来。

两个人上前将她手里的门栓接住,她才得以轻松,举着自己的两只手,手心通红。

“你没事吧?”刻意压低的声音响起,然后自己的手就被抓住了。

武慕秋扭头看向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人,感受他手上的热量,虽然光线昏暗,但是也能瞧得见他漆黑的眼睛。

这眼睛是真好看,虽说她一度认为自己的眼睛很漂亮,不过还是不敌他。黑白分明,可以说是极为的清澈,又像两颗宝石。

“没事儿,谁知道一个门栓也那么重。”收回自己的手,武慕秋甩了甩,随后又道:“减刑一个月的事儿你应该不会出尔反尔吧?”

“当然。”看着她,元昶琋微微点头道。

“那就好。”听他这么说,武慕秋也仰脸笑了,是高兴于减刑之事,似乎莫名其妙的,她也信了元昶琋给她定的罪,都忘了之前一直觉得自己很冤枉。

元昶琋看着她那样子,也不禁笑,转身走进这宅子,眼下跟进来的人已经全部冲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