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坐在软榻上,缓缓地呼吸,感受着后脑那个包的疼痛,洗了个澡,搞得它也开始闹腾了。
片刻后,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是已经沐浴过后的元极。
这洗完了澡,他看起来就精神多了。潮湿的长发随意的捆缚在脑后,怎么瞧着怎么邻家温顺。
“大夫怎么说呀?”歪头看着他,秦栀一边问道。
“早就跟你说过了,力竭而已,不是内伤。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虽说我不是大夫,但总是遇到这样那样的情况,我自己就可以分辨。”走到她面前,元极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亲,随后才坐下。
眯着眼睛看着他,秦栀不由弯起红唇,“这事儿我肯定信大夫的,不听你的。”转眼,丫鬟鱼贯的从门口进来,每个手中都托着托盘。
“一会儿将大夫叫过来,我有事儿找他。”看着那些飘香的饭菜,秦栀一边说道。
“是。”侍女清脆的答应。元极也几不可微的摇头,不过心情却是不错,他倒是喜欢看她一副管家婆的模样。
饭菜都摆好了,秦栀也不由得深深地闻了下,“真香啊!这几天我是水米未进,肚腹空空,如今忽然发觉我好像要飞升了。我若是飞升成功,肯定拉你一把。”说着,她一边起身走向餐桌。如今看着这些饭菜,真是觉得心情好啊,人果然还是得吃五谷杂粮。
“世子妃还是留在凡间陪着我吧,你若真飞升,我也要将你拽下来,别做梦了。”与她相对而坐,元极动手将餐盘重新摆放了一下。他的两只手都缠着纱布,但看起来好像并不阻碍他手指的活动。
秦栀多看了一眼,“你疼不疼?”
“不疼。”简单两个字,看得出他是真的不疼。
“皮糙肉厚。看来,想要吃你的话,还得锻炼锻炼牙口。”潮湿的发丝包裹着她的小脸儿,盯着他,她明显话中有话。
“吃饱了之后再说这些。”瞧她那发白的脸,元极几不可微的摇头。就算他没受内伤,被她一直撩拨,他没准儿真会内出血。
抿嘴笑,饭菜进了嘴,她也不再说话了。果然啊,人就是得吃饭,这世上最惨的死法应当就是饿死了。
风卷残云,终于填饱了肚子,秦栀才放下筷子。倒了一杯水,她边喝水边看着对面的人。
他吃饭的速度始终都一致,不疾不徐的,看起来好像并不饿似得。
虽说他打小就在外面,但是这本身的素养什么的却十分好,甚至,比从小就在王府里生活的元烁要好得多。
看着他,秦栀蓦地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耳鸣随之而来。她猛地闭上眼睛,耳鸣也缓缓消失了。
若有似无的深吸口气,睁开眼睛,好多了。
“闭着眼睛干嘛呢?吃了饭你的脸色也不见好,正好一会儿大夫过来,让他给你看看。没有武功,吃了那种药,或许会对你的身体造成什么影响。”放下筷子,元极看着她。灯火之中,他眉眼如画,漆黑的眸子犹如子夜,却有星光在其中。
虽是有伤在身,但很明显,他并不在意。
“是需要大夫瞧瞧。吃了那种药,什么后遗症我都不怕,就怕会长胡子。到时,我就只能跟世子爷你称兄道弟了。”抬手托着自己的下颌,她无声的笑,脸色虽苍白,但眼睛不红了,酒窝浅浅,看起来倒是比在山中时精神多了。
“我可不想认你这个兄弟。”元极眸子含笑,上下的打量她,那眼神儿也在瞬间变得像‘扒衣侠’一样,好像她没穿衣服。
秦栀微微皱眉,盯着他的眼睛,她不由哼了一声,“臭流氓,人家拿你当兄弟,你居然要睡人家。”
元极不由低笑,他一向表情很少,这一笑倒真是像百花盛开。
看他那样子,秦栀也不由得轻笑,站起身,她缓步走回软榻,歪斜着倚靠,一边将已经干的差不多的长发拢到一侧。
“这玄衡阁的地形,虽是险要,而且十分坚固。但经过我之前的实地勘察,也并非是个滴水不露之地。这柴文烈若是不死,接下来这种事情就会不间断的重复。我杀了柴廷南,让她死后都尸身不全,这个仇显然柴文烈是必须得报。所以,他必须死,不然咱们谁也别想消停。”说着,她一边将软榻旁的小几直接搬了过来。小几下面有个小抽屉,里面放着纸和炭笔。这还是她上次住在这里时准备的,这么久没来,这些东西都还在,没人动。
元极走过来,在对面坐下,“你脸色很不好,这些东西就放放吧。如此勤勉,世子妃让我实在深感愧疚,这天机甲掌管人的位置,不如让给你吧。”
“我在等大夫。”拿着笔,手上开动,她的记忆力是绝对不会出错的。
“我所说皆是实话,我没有内伤。”元极几不可微的摇头,她很拗,但是他也不想纠正她这性子,强她所难,那就是另外一种伤害。
“你若内伤,就得闭关。我知道你不爱闭关,但是这是为你好,我必须得狠下心来。”若是闭关,他就不能见她,她知道他不喜欢这样。
“有此悍妻,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说着,元极抬手罩在她头顶。即便包裹着纱布,但他似乎也并不在意。
“疼,不要再碰我的头了。”拿开他的手,秦栀皱眉,真的好疼。
闻言,元极起身,走到她身后,小心的拨开她的发丝,果然后脑勺有一个核桃般大小的包。
“你怎么不早说。来人,叫大夫尽快过来。”这包也未免太大了。
歪头看向他,秦栀蓦地将他按在软榻上,她翻身而起,直接骑跨在他的腿上,“如今你战斗力下降,攻击力也大不如前,我觉得这是个好时机。别动,乖乖的等我轻薄你。”他这幅虚弱的样子很合她意。在他状态特别好的时候,那攻击力直接飙到了姐姐,她特别害怕他那个样子,感觉自己会被他榨干。还是这样好,柔软病娇易推倒,任她掰开翻面。
眼见着他单膝跪在地上,秦栀脚下一转,蹲在了他对面。
“元极。”托着他的肩膀,秦栀看着他的脸,除了苍白之外,倒是没其他的。
“我没事。药。”安慰了她一句,元极转眼看向鹰机。
一人快速的从怀里拿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瓷瓶来,送到元极面前。
直接席地而坐,元极接过小瓷瓶,打开,倒出三四粒红色的药丸来,全部送进了嘴里。
“吃那么多能行么?”紧盯着他的脸,秦栀一边问道。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将瓷瓶又扔给鹰机,元极垂下眼睛,缓缓地调息。
“小栀。”乔姬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她已经停止吹埙了。
回头看过去,秦栀随后站起身,“你自己在这儿,林蕴呢?”除了鹰机就只有乔姬,林蕴不在。那家伙不是一直缠着乔姬嘛,而且再加上此次事件,让她不由升起一丝怀疑来,尽管这怀疑只是一丝丝。
“她在另一个地点守着呢。你别担心,她比较熟悉那边的路,所以选择守在那儿。没想到你们会从这儿出来,但看你没事儿就好,吓死人了。”上下的看了秦栀一通,除了有些疲惫之相,眼睛有点红之外,就没什么大碍了。
“我很好。”就是后脑勺这包有点疼,但能撑得住。
转身看向元极,他已经睁开了眼睛,看起来比刚刚好了些。
那边,两个鹰机走到不远处,抽出怀里的信号机,朝着天上发射。数道紫色的烟冲到了天上,这是给附近另外几拨人发的信号。
“走吧。”站起身,元极看起来比刚刚好多了。
看着他抓住自己的手,秦栀叹口气,“你别带着我了,顾好自己,这么多人呢,我不会被落下的。”
“还是我带着你更放心些。”握紧了她的手,若是真放开了,他总是觉得心里没底。
“你这是被弄出心理阴影来了。”看着他,秦栀几不可微的摇头,她在他眼皮子底下被抓走,他是彻底被伤着了。
元极最后看了她一眼,随后便举步出发。
一行人快速的撤离,鹰机前后左右做防御,乔姬被两个鹰机带着,不时的吹两下手中的赤埙。距离他们一两百米之后,几条大蟒一直在跟着他们。
其实眼下,还未走出庸山的阵法之地,但是,这一行鹰机进来时,已经破了这最外面的阵法。
鹰机的速度很快,而且随着往庸山外走,从别处,极快的汇聚来一拨又一拨的人。有鹰机,还有甲字卫和天字卫。
他们是奉命守在这庸山的,但又不确定元极会从哪个地点出来,所以等待也是呈地毯式。拉长了战线,总比会错过要好得多。
不过,随着在崎岖的山间穿行,后方的声音也越来越大。秦栀回头看了一眼,依稀的瞧见茂密的树木间,一些粗壮的东西在上下翻腾,还有大片的人追击而来。
“他们追来了。”抱紧元极的腰,她一边说道。
“嗯,我听到了。”元极回应了她一声,呼吸也有些急促。
越过最后一道沟壑,高高的越过,简直如飞一般。
随着再次落地,前方林中也冲出来黑压压的一群人,睁大眼睛看过去,让秦栀没想到的是,居然是南胡的军队。
他们已经将这片山彻底占领,随着元极等一行人跳过来后,他们快速的冲到最前方,盾牌高高架起,中间弓箭手也就位。
随着沟壑对面的人出现,这边一声令下,箭雨穿过沟壑,直奔对面。
那箭矢划破空气嗖嗖嗖的声响,就像下雨一样。
穿过军队,秦栀特意的多看了看他们,这南胡虽说是个小国,但是这军队的战斗力却是不容小觑。
“真没想到,你会提前联系上南胡。”有军队在抵挡,众人的速度也慢了下来,秦栀托着他的腰,觉得他好像又开始体力不支了。
“给了好处,他们又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呢?”元极边前行边深呼吸,面色苍白,下颌也一直是紧绷着的。
“这次为了救我,你还真是下了大本。”原本那么鸡贼,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实在不符合他的人设。
“所以,你有的还了。”看了她一眼,元极微微弯起薄唇,但他这个样子怎么看都是娇弱,让人忍不住想怜惜他一番。
没有言语,用力的托着他,快速的穿过这片山林。
彻底进入了南胡的地界,地面的土颜色也变淡了。瞧着这泥土的颜色,也不由让人感觉放下心来,总算摆脱了。
只不过,公冶峥那儿应该就不会太好过了,他本来就受了伤,玄衡阁的狗也发现了他们的影子。那庸山的阵法又层叠危险,够他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