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廷南的尸体挂在那儿,看起来就像个巨大的奖赏,都想得到她。即便危险重重,也势必要把她弄到手。
站在树下,秦栀和乔姬还有数个甲字卫盯着四周的战况,也不由满意,用这一具尸体做诱饵,居然会这么成功。
山上的树木在不断的被折断,发出嘁哧咔嚓的声响,因为人的战争,使得它们也尽数遭殃。
观察着四周的情况,雨水的湿气和着尸臭以及新鲜的血味儿,这儿的空气简直糟糕到爆炸。
蓦地,众人只觉得身边的大树一个剧烈的摇晃,上头的树枝发出承受不住的脆响,连带着柴廷南的尸体都晃动了起来。
几人齐齐抬头看向上头,太过漆黑,秦栀和乔姬根本看不清楚。但甲字卫的目力不凡,却瞧见了上头的情况,立即警惕起来。
那树冠上,有个人站在上头,就像黑夜里的巨鹰,他毫无声息,但紧盯着目标,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就在这时,两道影子从左右两侧的山上飞速的跃了过来。没做任何停留的直奔这棵大树的顶端,恍若被什么东西牵引吊上去的一样,没有任何的停顿,速度极快。
停留在大树上的那个人亦没有任何的退却,随即便迎上,看样子他根本就没打算逃离。
他们在树上交手,这大树的枝干发出断裂的脆响,雨水也噼里啪啦的掉下来,让下面的人不得不撑起伞来遮挡。
柴廷南的尸体也在一直摇晃着,挂在那儿几天了,这一番晃动,看样子是要支撑不住了。
树上的三个人打的难舍难分,而且看那样子短时间内不打算从树上下来。秦栀虽是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听到动静,但心里差不多已经有了谱,知道上头的是谁了,因为看身边甲字卫的表现就看得出了。
“你们最好上去帮忙,这是个难得的时机,一举将他擒获。”不用说,如此难对付的人,上头的那个肯定是柴文烈。
他对柴廷南的尸体如此看重,即便知道有重重险阻,但也不惜闯入,定要把她的尸体带走。
这种兄妹感情倒是稀有,看来公冶峥说的是对的,他们兄妹一路相扶持,和别人很不一样。
数个甲字卫在下方看了看,随后便攀着树枝跃上去,加入了战局。
这大树都在剧烈的摇晃,看样子要支撑不住了似得。
与此同时,一些悉悉索索的声音从半空中传过来,好像是什么东西在朝着这边飞行。
听着这动静,乔姬皱起眉头,“大概是玄衡阁的药师在附近。”
“若是这些活物,倒是没必要紧张。就怕那些死物,大家身上携带的香樟木根本不起作用。”但眼下根据声音来判断,应该是活物,在半空。
“我来会会她们。”上次在葫芦山,她就没有过瘾,而且她还想到了对抗那些死物的法子,尽管不知有没有效。
拿出赤埙,乔姬再次吹响,那声音在山间回荡,和着雨声打斗声,渗着另一股幽幽萧瑟。
蓦地,身边的大树再次断了一根粗壮的树枝,那边柴廷南的尸体也随着倒塌的树枝掉了下来。
可能是因为甲字卫当初的‘做工’不是太良心,柴廷南那原本就断裂的脑袋和身体终于分开了。一前一后的,两段掉在了地上。
拉着乔姬躲避上头掉下来的树枝,却在此时,一个身影从上头栽了下来。尽管光线昏暗,但是那大头朝下下来的人却在她面前距离不足半米。
只不过是短促的照面,两个人的眼睛就对在了一起,黑夜也挡不住那双眼睛里的阴鸷与杀气,怨毒之色如同毒蛇的毒素,一旦被缠上就再也甩不掉。
他大头朝下的下来,却在要接触地面时蓦地翻转了过来。与此同时,另一个人也从树上下来,单手揽住秦栀的身体,她随即双脚离地,被他带着轻松的转了半圈,她也被挪到了他身后。
元极没做任何的停留,挪走了秦栀,便再次迎上。柴文烈趁着先跳下来的空荡,是想奔向柴廷南的尸体的,但元极迅速的追上来,他只能放弃。
而就在两人交手时,另一个人从大树的另一端跳下来,他没加入元极和柴文烈,反而是奔着柴廷南的尸体过去了。
接近那尸体,他便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腿却在同时飞起,那颗头就被他一脚飞了出去。
飞踢了头,然后又打算把身体也踢走。
他的举动柴文烈都看到了,而且也明显激怒了他,甩开元极,他直奔着公冶峥而去,都听得到他过去时喉咙里发出来的怒吼。
公冶峥自然发现了,脚下一跳准备躲过,哪想柴文烈是怒火中烧,一掌推过去,那强力的掌风直接将公冶峥掀翻。
身体不受自己的控制,犹如落叶一般,随着那掌风朝着一侧飞过去。
大树四周几米开外,一些东西贴着地面悉悉索索的朝着这边而来,因为它们,触发了大树周边的机关。那个被掌风掀翻的身影,径直的朝着那开启的机关落了下去。
那个偷看秦栀洗澡的家伙已经被盯上了,他长得不高,身形寻常,倒是眉毛长得特别漆黑,而且在眉心连在了一起。
其实若细看他,他的确是和这府里寻常的小厮不一样,尽管干得是收拾花圃的工作,但明显并不深谙,有时看他干活,监视他的甲字卫都觉得别扭。
府衙最高处的二楼,秦栀和元极两个身影站在那儿,也在盯着那个小厮。
“别冷着脸了,既然已经同意了,那就别赌气了。”他之前还不同意与公冶峥联手,一副和他联手还不如杀了他的样子,但思来想去,利大于弊,他就同意了。
只不过,脸色仍旧不好,他真的很讨厌公冶峥。
和七年前,他面对她时的脸色一样,原来这就是元极讨厌某个人时的样子,他都懒得掩饰。能从他眼角眉梢瞧见嫌弃,如果有特异功能,他会让那个讨厌的人直接原地爆炸。
“此事我与公冶峥商谈,你老老实实的待在府里,不要乱走。”元极开口,虽是声音冷淡,不过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就会去做。但担心的是秦栀,她没有武功,很容易受伤,即便有人跟随保护,可也还是不放心。
“我应该去柴廷南尸体那儿附近转悠,栽了一拨人,他们就会知道我在那儿拿着柴廷南的尸体做陷阱呢。这个时候我若撤了,怕是不妥,会很容易察觉出事情有变。一切按照之前的进行,做戏要做全嘛。”秦栀微微摇头,她也不去别处,就在柴廷南尸体那儿附近,做好她的本职工作就行。
“依我看,日后你可以代我统领天机甲了,胆子真够大的。”没有武功,但胆量却一点不小。
一听这话,秦栀就笑了,“这是夸我呢呗!谢了。不是胆子大,而是心理承压的能力比较强而已。”主要是见多了各种恶人恶事,她又不是温室里的花骨朵。但若想起柴文烈吧,她心里是有些压力的。不过没正面面对他,她可以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抬手罩住她的头,元极微微施力将她兜过来,“你是不是,因为儿时被绑架过,所以胆子才会变得这么大。”这件事元极自然是知道的,而且,去年他还特意的调查过。她和秦夫人被绑架,险些死了。
倒是没想过他会这么问,秦栀眨了眨眼睛,然后抬手圈住他的腰。
“看来,你还真是关注我,这种陈年旧事都挖出来了。”这件事她又怎么会知道,原来的秦栀和她母亲到底在吴国经历了什么,她不知道。
只是九死一生,根据白桃和元烁的描述,被接到王府的秦栀很怪。
秦栀觉得她可能是受到了创伤,继而有些什么创伤后应激性障碍,变得特别的富有攻击力。
“当年都发生了什么?”抚着她的后脑,元极想了想,问道。尽管她可能不愿想起,可他还是想知道。
“你这个问题,我还真没办法回答你。这样吧,待得这一切事情平息了,我就和你专门探讨一下这个事情,如何?”仰脸看向他,秦栀还真是不知该怎么回答他。她现在不想说谎话骗他,但是又不知从何开口,就只能拖延了。
元极倒是没想那么多,只是以为她不愿回想。
用手掌顺着她的长发,他微微颌首,“好。”
又在阁楼上观察了那个小厮一会儿,元极便离开了。他脸色仍旧很不好,一副还是想把他眼睛挖出来的样子,这人的小心眼儿和心狠手辣程度成正比,得罪了他,必会被一直惦记。
趴在窗子上,秦栀又盯了一会儿,也转身离开。
一切如常的进行着,柴廷南的尸体挂在山上,因为高温,气味儿更浓厚了。
蓦一时风向不对,在山上都闻得到。
大概她活着的时候也没想到,自己死后会变成这样吧。不过,做他们这一行的人,应该早就料想到会有这些事情发生,死无葬身之地。
不过幸运的是,她已经死了,感觉不到这种痛苦了。
第三天,天上又升腾起了乌云,将太阳遮住了,温度也降下来许多。
在山上,秦栀做着自己的‘本职’,乔姬不时的吹一吹赤埙,这附近山上的动物,都被她吸引过来了。
有时会冒出几条蛇来,吓得秦栀紧紧地站在乔姬身后。虽说早就料想到了,不过看见了它们,她还是觉得瘆人。
虽是如此,但秦栀依旧坚守,而且,三天来收获不少。
明知是陷阱,他们依旧前赴后继的想把柴廷南的尸体抢回去。山下不止有陷阱,还有鹰机和甲字卫做伏击,但凡跳进来的,没有一个躲得过。
从元极那边过来的甲字卫向秦栀汇报了近况,这两日,这城里的人是越来越多了,还有城外。如果有个航拍的机器,就会看到这城的四面八方都是人,简直是将这座城全部围堵起来一样。
唯独城里的百姓不知道这事儿,他们依旧如常。
“神庆的人都靠过来了,不知能否将柴文烈引来。”秦栀反倒有些担忧了,因为始终不见柴文烈的影子。反而,神庆知道公冶峥至今还活着,有些坐不住了。
“先别急,如果他妹妹的尸体真的有那么重要,派来这么多人都没成功,他肯定会生气的。”虽是希望柴文烈出现,可是一想到那个人,乔姬也不禁觉得几分心里没底。
“他可不是柴廷南,那么容易被激怒。”秦栀席地而坐,一边仰头往天上看,这乌云汇聚在头顶,她觉得可能要下雨了。
乔姬叹口气,随后走到一边,拿出赤埙再次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