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试就知道了。”元极语气淡淡,很明显,他很愿意这样做,试探试探。
秦栀耸耸肩,示意他可以试试,而且看起来他好像迫不及待要做恶人似得,似乎心里憋了很久了。
元极这时才算满意,揽着她微微偏开身体,后面的甲字卫便立即上前,他们明显精于此事,而且很愿意效劳。
他站在床边,然后两只手运力,指节发出嘁哧咔嚓的响声,在这略显昏暗的房间里显得特别的瘆人。
就在这时,床上的人忽然睁开了眼睛,“唉,好疼啊!”他开口,一声无力的长叹,好像刚刚醒过来的样子。
秦栀撇了撇嘴,随后看向元极,他也正在看着她。
他知道她很聪明,但没想到,她对公冶峥这么了解。守在这里的甲字卫都没发现他在装睡,她来了就发现了。
甲字卫冷哼了一声,随后松开了手掌,退开。
秦栀走过去,上下的瞧了公冶峥一通,他只是脸色苍白,那双眼睛,可是有神采的很呢。
“看你这样子,应当是没有生命危险。不过呢,你已经成了我们的俘虏,装睡也是没用的。外面还在下雨,索性大家都无事,不如谈谈,你想怎么离开呀?是囫囵个儿的离开?还是切掉一部分离开?”双臂环胸,秦栀看着他那自如的样子,好像躺在自家的床上。
“这么狠?记得你在大月宫的时候,我可不是这么对待你的。”公冶峥一副识人不清的表情,又说起了之前的事儿,以唤醒秦栀的良心。
“是呀,你这么一说,我忽然想起来了。我应该利用你,把你手底下的精兵良将都引来,然后一举狙杀。当然了,这就要看他们的命大不大了,你觉得怎么样?”秦栀说着,那语气也听不出真心还是假意来。
公冶峥眨了眨眼睛,随后缓缓的撑着身体坐起来,“好啊,你若想这么做,看尸横遍野,我没意见。不过,将我当做鱼饵,你是不是得给我相同的待遇。在大月宫时,我对你可没任何的怠慢。可是,你看看我眼下,和被圈养的猪没什么区别。”他很不忿,且不遗余力的控诉眼下的不公平待遇。
“公冶峥,你的舌头还想不想要了?”元极淡淡开口,却冷冰冰的很。
公冶峥看向元极,蓦地一笑,无比憨痴,眼下这场景,他看起来特像个傻子。而他们这几个人过于认真的样子反而显得很可笑,一直跟一个傻子较劲。
“笑也没用,再不守规矩,就把你的大牙都掰下来,镶在吃饭的碗上,给你用来喝粥。”元极的声音一直都很淡漠,没有任何的刻意恐吓,但听起来就很吓人。
秦栀忍不住笑,她还从不知,原来元极这么有创意。
公冶峥收回了笑,身子一歪,较为舒适的躺着,“元世子这么客气,那我便待在这狭窄又昏暗的破房子里享受吧。至于能否引来阿苍等人,就得看你们的本事了。”他倒是真的不在意的样子。
“你放心,即便你的阿苍再狡猾,也肯定会有人追的他们停不下步伐来。神庆会助他们‘一臂之力’,如同上次,你也费尽心机的让神庆加入,这次又怎么能少了他。对了,我倒是忘了说那个苍公子的事情了。他长得和阿澈很像是吧,我见过他,装神弄鬼的吓唬我。不过,他和阿澈长得像,那么他们势必就有血缘关系。虽说他们和你长得相差很大,但我认为,你们之间也是有血缘关联的。大越族的祭司家族,身份地位很高,若是一个一个的都死了,不知大月宫会怎样?神庆独大!其实对于我们来说,神庆独大反倒是一件好事。”秦栀笑看着他,随着她说,他的眼睛果然有几分闪烁。
“我们合力杀了柴廷南,本以为这种合作会持续下去,毕竟我们的默契是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这般心有灵犀,你却想将我赶尽杀绝,最毒妇人心。”他边说边叹气,好像真的认输了似得,走到山穷水尽了。
秦栀眸子一动,随后看向元极,“这个时候,你还在转动脑筋想要挑拨离间么?不太高明。”如果要她做挑拨离间这种事,她会做的更好,毫无痕迹。
公冶峥哽了哽,随后就不说话了,那张精致的脸庞此时看起来颇多委屈似得,不明就里的人很容易就会对他心生同情。
秦栀看着他,倒是有些了然,他之前必定用这张脸做过诸多的这种事,太会骗人了。
元极始终没有说话,看着秦栀,她一直很平静,即便公冶峥在挑拨离间,她也能够自如的应对。
似乎,只有看到那些没有毛的冷血动物时,她才会慌乱跳脚。
“咱们走吧,可以安排计划了。”秦栀最后看了一眼公冶峥,随后拉住元极的手臂,转身离开。
外面还在下雨,元极从甲字卫手中接过伞,与她一同离开了小院。来时,元极的半边衣服就都湿了,这会儿,他也更不在意了,伞大部分都落在了秦栀的头上。
“刻意在他面前说要安排计划,你这小脑袋里,又冒出什么想法来了。”秦栀会那么说,元极自是认为别有它意。
“我想,这是一个能把公冶峥深埋在天机甲内部的敌间挖出来的大好时机。”如同那时她被扣在了大月宫,天机甲中深埋的间谍就都出动了。而公冶峥的身份,可不是小兵小卒,为了救他,那些间谍必会倾巢而出。
冒雨带人疏通城中因雨垮塌之地的府尹回来了,被雨水淋得,当真如同落汤鸡一般。
不过,他这行动倒是让元极很满意。不管他是否是在做戏,但总的来说,做的这些是有用的,而非虚夸的表面工作,那就行了。
看望了萧四禾,亲眼看到他把两三碗黑乎乎的汤药灌进嘴里,秦栀才和乔姬转身离开。
这世上,秦栀觉得最难喝的东西莫过于此,所以瞧着萧四禾那英勇就义的表情,她胃里都十分难受。
外面的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积聚于地上的雨水哗啦啦的,在有坡度的地方形成潺潺细流,好像山里的小溪似得。
两个人并肩而行,走在长廊里,瞧着外面的雨帘,一边说着萧四禾的伤情。
“我昨晚回来便听说他受伤了,当时还以为是公冶峥做的呢。昨日的城里,一片混乱,我和甲字卫一直都在找你,几乎将城外的山都翻遍了。没找到,后来返回城里,哪想到就碰见了世子爷,还有这城里的官兵。不过,说真的,瞧见世子爷,我这心里倒是踏实了,觉得一定能找到你。”虽说乔姬不信任男人的情感有多深浓,但,瞧着元极和秦栀,她倒是莫名的有些信任他们之间的情感,尽管毫无理由。
“还不知这次萧四禾与公冶峥的人合作是否成功呢,他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但不知对方怎么样。”而且,如今公冶峥被抓了,像个笼中鸟似得,情况就更难说了。
“不知,没听旁人说。鹰机和甲字卫的嘴像鸭子,得拿撬棍能撬开。只有天字卫比较容易聊,但眼下他们都不在这里。”乔姬双臂环胸,这些人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她已经有了了解。
“不急,一会儿去看看公冶峥就知道了。”秦栀微微摇头,她现在倒是真想去见见那个俘虏了,想必,他还从未被人抓住过呢。
两人正说着呢,银白色的身影从萧四禾暂住的房间走了出来。元极挺拔而冷漠,高洁不近人,他若是一动不动时,特别像一幅画。感觉好像只是伸手碰碰他,都是亵渎一样。
看着他,秦栀微微歪头,说真的,他眼下这个样子,真的很难和他私下里的那个模样对照上,根本就不像一个人。
其实人的性格都是多面的,只不过,他的两面太过两极,不意外都不可能。
不过,秦栀倒是也认为,发掘出他的另一面,她本人是有功劳的。对于元极来说,应当是个契机。如若没有她的话,这个契机会在何时出现,就是未知了。
看着他走上长廊,秦栀弯起眉眼,“萧公子的伤到底有多严重?”他肯定是没穿衣服,所以秦栀和乔姬也不好看他到底伤了哪里,程度如何。
“内伤,在外倒是看不出什么来。”元极回答,如果是听他叙述的话,好像并不严重。
秦栀不由得摇头,他是真的没有讲故事的天赋,任何事情到了他嘴里都变成平淡无奇了。
“咱们走吧,趁着现在雨势小。”雨已经变成了绵延的姿态,看起来倒是温柔。
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漆黑的眸子好像在确定她是否有迫不及待在其中。
秦栀任他看,其实他不说,她也知道他在想什么。
在葫芦山的时候,公冶峥刻意挑衅之语便将他惹怒了,他一直记在心里。而这次,她和公冶峥好巧不巧的合力杀了柴廷南,在任何人看来都好像是一种天衣无缝的合作,所以他会再次升起这种不安感的心理也很正常。
不过,他还算能克制的住,没有问她,这说明他还是有理智的。
两人对视半晌,连乔姬站在一边儿都不禁觉得他俩有些奇怪,其实也是这种时候就能发现,他们真的很像。
“走吧。”抬手,罩在她后脑,摸了摸,手下滑,直接揽住了她的肩膀,然后用自己的力气带着他走。
顺着长廊走到府衙的前院,甲字卫也陆续的跟了上来。将一把白色的油纸伞送到元极的手里,他单手撑着,另一手揽着秦栀,快速的踏雨离开府衙。
被他带着走,两个人的步伐一致,其实如果仔细看的话,就能知道是元极在配合她。
“你把他关在府衙大牢了么?”出了府衙就往右边走,这右边便是大牢的后门,钉着偌大的铁门,远远的就能瞧见。
“如此重要之人,怎么会把他关在大牢里。看在你上次被他掳走好生招待的份儿上,我自是要同等对待。”元极垂眸看了她一眼,淡淡道。
听他这种说法,实在是假的不得了,若是以前,秦栀必然会嗅到阴谋的味道,或是汗毛倒竖,毕竟那时秦栀觉得,被他惦记绝不是什么好事儿。
“说的像真的似得。不过,有件事我倒是还没问你呢,这次萧四禾与大月宫的人联手,到底是成功还是失败?”秦栀所说的成功,指的是双方合作是否成功。而任务的成功与否,已经不重要了,看萧四禾重伤的样子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