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乔姬真的很特别,她的观点若是发散出去,得一堆的女人跑出来说她大逆不道。
队伍缓缓的离开了朱城,上了官道,速度便快了起来。
秦栀的目的地是小舟城,而元极也没说不同意,他也没说自己的目的地是哪儿,反正一天下来,大家走的都是同一条路。
夜幕降临,队伍进入了一个小镇,大魏南方的小镇大同小异,树很多,动物也很多。可能是因为接壤南胡,所以这里有很多的动物。进了镇子,就瞧见了一些尾巴特别好看的松鼠,在几棵树上来来回回,看见人了也不怕。
秦栀稀奇的观看,乔姬告诉她想要近距离摸摸看看的话,她可以吹埙把它们引过来。
和乔姬的埙相比,松鼠都变得不再稀奇了,秦栀忽然发觉乔姬就是个宝藏,挖掘不尽。
进入镇子里的一个客栈,甲字卫将马匹整顿好,随后才进入客栈。
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掌柜的脸上的高兴都要流下来了。
不过客栈房间有限,眼下还有两拨客人在,但他们马上就要离开了,所以掌柜的连声说等等,一边吩咐小二快速的煮茶,招待贵客。
秦栀倒是无所谓,等一会儿便等一会儿,又不是多着急。
坐在窗边,看着外面逐渐暗下来的小镇,大魏的南方还是很有特色的,很安静。
小二很快的将还在煮着的茶送到了桌子上,一边手快的摆好了数个茶杯。茶具不太上档次,都是土黄色的陶制杯子,是当地百姓常用的那种。
秦栀收回视线,看着茶壶下面的火苗,一边静静地等着。
元极走了过来,乔姬自动的让到一边去。他在她身边坐下,歪头看着她,随后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累了么?”
斜睨了他一眼,秦栀朝着窗边挪了挪,拒绝和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过分亲近。
深吸口气,元极继续摸她头,和她较上劲了似得。
“能不能正常些?这样显得你很轻浮。”把他的手打下去,秦栀一边轻嗤道。
“对你轻浮不对么?”他又靠近了些,一边小声道。
秦栀无语,转眼看向柜台另一侧,厨房的入口就在那儿。有一扇帘子挡着,但里面的人走动外面也能瞧得见。
那个小二来回出入,还有个穿的不错的妇人也在。
不时的,他们俩一同出来,小二端茶送水,那妇人则整理着酒缸。
“你看那老板娘和小二,他们俩就不正常。常人之间的空间距离都是有规定的,尽管人们可能从未注意过,但却无形之中都在保持着。比较熟的人之间保持的距离是一尺三到三尺之间,按照老板娘和小二的熟识程度他们应该在这个数值之内。但你看他们却明显超越了这个数值,达到了四寸到一尺三之间,这属于亲密距离,这就说明他们俩有奸情。”秦栀小声的说着,从而告诉他,大庭广众之下两个人保持过近的距离,看起来就特别像偷情的。
元极看了一眼,随后收回视线看向秦栀,“我们就属于亲密距离。”
垂眸看了看,秦栀伸手把他推开些,“我的重点不是这个。你看他们俩看起来是不是特别恶心?所以咱们应该保持正常的距离,这样才不会让人觉得我们俩也很恶心。”
元极置若罔闻,“他们俩如此明目张胆,那老板却是瞧不见,妄为男人。”
“因为这个老板正在算咱们在这儿过一夜他能赚多少钱呢,典型的财迷,眼里只有钱。可怜啊,绿的发光。”微微撇嘴,秦栀淡淡道。
就在这时,楼上有几个人下来了,楼下众人随即转眼看上去。
那几个人瞧着楼下这么多人,脚步也有略微的迟疑。一个一个下来后,走到柜台前去结账,另外几个人站在后面,姿势和方位却是看着有些奇怪。
秦栀盯着他们,视线从他们的头一直滑到脚,她缓缓地坐直了身体。
结清了钱,那几个人也转身往外走,一个人在最前,另外四个在后面,两两并行,像是在给前面的人保驾护航。
“喂,站住。”蓦地,秦栀忽然发声,元极同时抬手抓住了面前的杯子。
听到声音,那五个人停下了脚步,没有转头,直视前方,客栈里也瞬时陷入了诡异的宁静之中,连柜台后的老板都定住了。
忽然的,那最当先的人一步跨出客栈,后面的几人同时从怀里掏出一把东西来,朝着坐在这面的人飞射过来。
甲字卫随即出动,二十多人同时跃起来,将那柜台后的老板吓得直接蹲了下去。
元极抬手将被子扔出去,朝着这边飞来的暗器成功被阻截在半路。
秦栀身体向后躲避,眼看着甲字卫追出去,在大街上将那五个人团团围住。
大街上还有一些来往的百姓,见这架势也立即躲避到远处围观。
被围住的五个人却也不是善茬,即便被这么多人围住,他们仍旧在负隅顽抗。
暗器再次飞射出来,甲字卫自是也躲避,几个黑色的东西带着风朝着窗子这边射过来。
秦栀一眼看到,第一反应也是躲,可是身体的速度却根本及不上眼睛的速度,眼见着那些东西飞到面前。
一只手扣在她肩膀上,拉着她向后避开了分毫,那些锋利的暗器便擦着她的眼前飞了过去,钉在了隔壁的桌子上,发出叮叮的脆响。
眨了眨眼睛,秦栀缓了好一会儿才深吸口气,吓了一跳。
看着她,元极抬手摸了摸她的脑门儿,“被吓到了?”
摇摇头,“除了没毛的冷血动物,其他的事情吓不到我。”即便当时害怕,但她会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很快就过去了。
薄唇微弯,她的确是胆量可嘉。
外面,街上的战争已接近了尾声,那五个人尽数被擒住,而且从身上搜出不少的东西来。
除了一堆的十字暗器之外,还有一个包装严密的牛皮袋子。
甲字卫将东西都拿回来,然后摆在桌子上,元极扫了一眼,随后看向秦栀,“你看看吧,都是些什么。”毕竟,她是第一个发现那五个人行径不对的。
没想到还有这种待遇,秦栀立即站起身,动手把那个牛皮袋子拆开。
牛皮袋子被缝合上了,显然这里面是重要之物。
一层层拆开,然后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是一封信和一个卷起来的纸。
拿起来,秦栀将那卷起来的纸递给元极,自己则拆开了那封信。
两个人各自拆开,元极微微低头,看着那纸上面的东西,他的面色也冷了下来。
秦栀看着手里的信,她蓦地笑了一声,“你可以去抓天机甲的内奸了。不过,和他联系的这个人倒是也有意思,居然叫三水公子。如果我的眼睛和大脑都运转正常的话,这个三水公子想必我认识。”好玩儿了,她要报仇的时机也到了。错过此次,更待何时?
元极将手里的地图递给她,他的面色的确是相当难看。
接过来,秦栀看了看,一边摇头,“如果信我的,你就赶紧去抓人。这三水公子呢,我要亲自解决他。”为了救她死了那么多人,血债血偿的时候到了。
长枢阁的三楼很高,站在窗边,几乎能看得到整个偌大的花园。怪不得她在花园逗狗,元极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实在是个视野极佳的角落。
双臂撑在窗台上,秦栀微微探身向外,低头看了看长枢阁,真的不见下人的影子。
入眼所看见的都是甲字卫,他们和那些桂树几乎融为一体,岿然不动。
“为什么你回来之后就把下人都赶出去了?我很不理解。”看了一会儿,秦栀也没弄明白。甲字卫虽然手脚利落,什么都能做,但又不是下人。府里下人多如牛毛,打扫擦洗什么的,他们才是专业的,比甲字卫做得好。
元极坐在椅子上,将所有的密信分类叠放好,转眼看向那趴在窗边的人,他的视线从她的后背落在了她并非故意翘起来的屁股上,“影响心情。”
这个答案也是了不起,秦栀微微摇头,“你是不是瞧这府里的人都不顺眼。”
“答对了。”元极淡淡的回答,靠在椅子上,依旧在看她。
“看着不顺眼,还不得不回来,真是为难你了。”秦栀很无语,知道他有情感障碍,但也不用表现的这么直白。别的不说,和他有血缘关系的人还是将他当做亲人的。
“知道就好。”所以这次他回来,目的是什么显而易见,都是为了她,让她好好歇歇。
“那在你心里,王爷和王妃到底是怎样的?真的一点都不重要么?”他的心里,不知家人占据了什么样的位置。但是看他在帝都,要元烁留下给元莯撑腰,其实他也并非没有一点感觉。
“何为重要?何为不重要?”她的话,元极理解不了。
“家人嘛,就是后盾,有时累了或是特别辛苦的时候,想起家人就会有无限的动力。”看着远处的花园,秦栀轻声说着。她上学的时候就觉得很累,头发大把大把的掉,但是看到妈妈那么辛苦还特别心疼她的时候,就觉得动力无限,自己的累也变成了无所谓了。
“辛苦,疲累,处于生死边缘时,谁都没在我身边,亦没有人来救我,我靠的是自己。回到这里,他们反而觉得我很孤僻,难懂,冷血。请问,这样的家人,我为什么要把他们当做后盾?我相信自己就行了。”他举步也走到窗边,倚靠在一侧边缘,一边歪头看着她。
也歪头看向他,秦栀缓缓的点了点头,“这就叫做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人的感情是处出来的。”
“你的论调很奇怪,按你这个说法,我应该与甲字卫感情最深才对。”元极微微皱眉,感情之说,从她嘴里出来特别奇怪。如此来说,她和元烁相处最久,也应该喜欢他才是。
“成,我不和你理论了,没有答案,咱们三观有出入。”秦栀摇摇头,决定不和他讨论这个问题。他有情感障碍,和他讨论这个,没有结果。
看着她,元极薄唇微弯,抬手,捏住她散在肩侧的发丝,轻轻的缠绕在手指上。
“在这儿看花园,真是一眼就看遍了。不过今儿的风不错,想放纸鸢了。”瞧着花园里一处空旷之地,原来天气热的时候那儿摆放着盛开的花。这个时节花落了,花盆就都撤走了。如今空出来了,倒是个放风筝的好地方。
“你还有这爱好呢?不过长枢阁没有纸鸢。”元极对纸鸢并没有较好的印象。
“摇光居有。哎,坏了,白朗送的那个纸鸢,被某个不知名的暗搓搓的坏蛋打坏了,可惜了纸鸢。”秦栀忽然想起这事儿来,不由得弯起唇角。这事儿就是元极干的,找不到别人。
“是喜欢纸鸢,还是喜欢送纸鸢的人?”缠绕着她的发丝,元极看着她,他很想知道这件事儿的答案。
歪头看向他,秦栀想了想,“喜欢纸鸢。不过这个送纸鸢的人也挺好的,很单纯,干干净净的。你看元烁也是个少年,但是他就没有白朗的那份干净纯粹,很特别。”
松开缠绕在手指上的发丝,他继而捏住她的耳朵,“如此看来,我还真坏了你的好事。”
感受他手指的温热,秦栀微微歪头,弄得她痒痒的。
“你若是不横加阻拦,没准儿我和白朗的订婚礼都完事儿了。”这倒是事实,绝不是瞎说。
“所以,你有觉得遗憾么?”微微用力,想要把她拽过来。秦栀却抬手把他的手打开,解救出了自己的耳朵。
“你是想听我说遗憾呢,还是不想听?你这问题,问的就充满了敌意。若是想讨好你的人,肯定会说你想听的话。但我嘛,就未必了。只要你能确保听了之后不会生气,那我就说。”歪头看着他,秦栀一字一句道。
“你这不是已经告诉我答案了么?”面色不是太好,他捏着她的手指,像是在发泄心中的不满。
“其实没有什么遗憾不遗憾的,我当时就在想,如果一定要嫁人的话,白朗是个不错的选择,因为他很单纯,我能很轻松的看穿他,不用费脑子去研究。当然了,最好是不成亲,让我自己说了算。”是根本不能自己做选择,这才是最难的。
抓着她的手,一点一点的把她往自己这边拽,最后抬起手臂抱住她,“把你这个想法扼杀在摇篮里吧,你可以说了算,当然选择只有一个。”
低着头,秦栀也算变相的躲避他的拥抱,又像个鸵鸟,好像只有自己看不见就行了。
两个人在这阁楼窗户边,下面的人其实只要抬头就能看到。如此大张旗鼓,不免让人觉得几分稀奇。甲字卫倒是还好,长枢阁外行走的下人,有的所处的位置比较好,抬头便能瞧见阁楼窗子的那儿的两个人。
这种场面,大概谁也没想到,有生之年以及不可思议系列,真是恍若见鬼了。
晌午时,补品直接送到了长枢阁,本以为能就此躲过,但她还是太天真了。
看着那三个小盅,秦栀直接坐在了书案后的椅子上,整个人缩在里面,不想面对这个现实。
元极将那三个小盅一个一个的放到正对着她的位置,一字排开,“吃了吧,秦小姐。”看她那生无可恋的样子,不禁弯起薄唇。
深吸口气,“不如咱们明天就走吧。”她实在不想吃这些东西,这两天她都没吃饭,一直喝这些东西。细想想,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在补,反而更像一种刑罚。
“喝了再说。”元极不为所动,拿起自己那一盅,很淡定的一饮而尽。
看着他喝完,秦栀又忍不住笑,驻颜,他还挺认真。
拿起汤药,秦栀缓慢的喝着,更像是在喝毒药。
“这补药喝多了,真的会发胖。而且,这药材我也不确定都有些什么,有一些东西的激素含量会过高,反而对身体有害处。”喝着,秦栀一边说,言外之意就是她不想再喝了,要吐了。
“这又不是毒药,即便对身体不好,也应该是吃了很多很多之后才会产生的副作用。别找借口了,喝。”元极才不信她的话,她现在就是想逃避。
没看出来他反应还挺快,秦栀轻笑,“没忽悠过去,这话你说的是对的,抛开剂量谈毒性,不科学。”
靠在书案上,元极将另一盅补品拿起来送到她面前,他会一直看着她把全部的都吃掉。
就在这时,甲字卫快速的跑了上来,手中托着一个包裹的四四方方的物件,瞧那外形就看得出里面是密信。
靠坐在椅子上秦栀瞧着,不由得摇头,每天都有这么多的密信往这儿送,休息的时间一减再减,熬心血,想不提前衰老也难。
所以,他应该多吃些补品。
看着甲字卫将新送来的密信一样一样的搬出来,挨个摆放,元极面色淡然。他明显很习惯,即便再来几倍他也不会被吓着。
蓦地,感觉有什么在接近自己,转头,一只勺子就在他嘴边,那个拿着勺子的人笑眯眯的看着他。虽是笑的很甜,可是怎么瞧着都有目的性,成分不单纯。
“世子爷,你就看我这么端着?”她是真不想吃了,能送出去自然好。
微微歪头,元极薄唇微扬,随后真张嘴吃掉了。
再接再厉,接着喂给他吃,元极也算成全她,将第二盅全部吃掉了。
甲字卫摆放好了密信,抬头看了看他们俩,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油然而生,让他觉得待在这儿很多余。
没吱声,便转身退下了,而那两个人好像也根本没瞧见他离开。
“最后一盅自己吃吧,帮不了你了。”眼看着她又拿起最后一盅作势要接着往他嘴里送,元极随即身体向后,拒绝。尽管被她喂食感觉不错,但她的目的他十分清楚。
扯了扯嘴角,秦栀端着最后一盅又坐回了椅子里,看着元极动手开始处理新送来的那些密信,这种工作真是没休息的时间。
反倒如他那时潜入西棠,就像是在度假了,只不过这度假十分具有危险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