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季节变换之时,天气冷热不定,阳气弱的老人最容易犯老病。
后院的老太婆身子一直很好,今年却也病倒了。请曹先生看了,没什么具体的病症,就是人年纪大了,经不起季节变换。
开始只是说心悸乏力,想躺着,躺了几日,整个人的精神气都没了。她说想她闺女,暮泽年便去村东头请了一趟,他大姐却说要看孙子,没功夫来。
她孙子都快十岁了,还用人看?以前她爱往这里跑,除了来吃肉,还每回都不空手回去。现在她娘病了,别说吃肉,来了还得干活,她才不想来呢!
每日早晚都是暮泽年去后院送饭,中午梁氏去送。婆媳二人互相看不顺眼,没有一句话说,梁氏去了只将饭放在炕沿上就走。
暮泽年去送饭的时候,老太婆少不了说梁氏的不是,什么态度不好,什么拿她连个猫狗都不如,随便端口剩饭来打发,连她儿子都听不下去了。
“娘,咱们那样对人家,人家还能给您端碗饭来就不错了,您闺女呢?我去请了两回,连面都没露一下。”
“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指望不上了!你可是我亲儿子,你大哥不在了,你二哥过继了,我可就指望你了,你可不能不管我。”
“那是自然,我怎么会不管您呢!”
又请曹先生来看了两回,吃了些药,也不见起色,暮泽年知道,老太婆怕是日子不会长久了。
这日梁氏正在胡同的阴凉里纳鞋底,听见后院传出来一声声呼喊:“三小,三小快来啊!娘不行了。”
梁氏站起来又坐下去,心里暗想:“她喊她的,又没有喊我,何必屁颠屁颠赶去热脸贴她冷屁股。”
她端起针线笸箩往家走,后院的喊声更加凄厉:“三小啊!燕芬,丰儿!”
看来真是出了事,即便是路人也不能见死不救,梁氏将针线笸箩往门洞里一放便跑去了后院。
一进门就闻到一股臭味儿,不用问,老太婆是拉在炕上了。
见她进来,老太婆不再喊了,只将被子裹得更紧,脸上的表情尴尬又无助。
梁氏过去将她的被子扯开:“天都热了,被子盖那么严实做什么!”
被子掀开,臭味铺面而来,梁氏用手掩住口鼻,就着脏的褥子给老太婆擦了擦,将她推到一边,收拾干净了炕上,又打来水给她擦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