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这里是大宋。”厉栾仿佛不太确认自己的听力,瞥了眼对面的那几个瞬间乖巧下来的官员:“你们听说过这个朝代吗?”
对面五六个人齐刷刷的摇头。
“说是什么?宋朝的绍兴三十年,”她略有些烦躁的看向柳恣,只简要道:“他们没有听说过电和网络,火车什么的也没有,生产水平估计是一千多年以前吧。”
吴恭发出一声嗤笑,抬手按在那窗框上:“柳镇,我可真跳下去了。”
“跳,尽管跳。”柳恣心想我他妈的也想跳,这种烂摊子谁爱管谁管,却又看向那哆哆嗦嗦的长袍老头,又发问道:“那他知不知道,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反正肯定不在江银河边。
“问过了。”厉栾低头抽着烟,冷冷道:“说是扬州旁边,什么县吧。”
扬州是哪里?
行吧,所有的固有认知都被颠覆了。
柳恣就没听说过宋朝扬州之类的名词,此刻虽然表面稳如老狗,心里也慌的一比。
他任由其他人观察着自己的反应,只假装在沉思,其实是大脑一片空白的在玩着打火机。
人在突发意外的时候,怎么可能马上就胜券在握什么都想的清楚。
“柳镇!”胡飞的声音从老远传来,紧接着是好几人急促的脚步声。
“人我带来了!”
公安局局长和消防局局长全都被他请了过来,还有其他几个部门的高官也察觉不对劲,跟着过来打听消息。
人差不多齐了。
柳恣抬眼左右一点,吩咐胡飞再把安监所和广电站的头儿叫来,只扬手示意那几位同僚坐下,不紧不慢道:“你到底跳不跳?”
吴恭呸了一声,抄过椅子坐了下来,明显还憋着气。
他这时候想发火都不知道跟谁发——都怪外星人吗?
解释来龙去脉只花了两分钟。
等这帮人情绪平复大概花了五分钟。
柳恣揉了揉额头,唤了声那一米五的小姑娘:“孙赐,你先去把对讲机弄十几个过来,叫个保安来教我们这玩意怎么调频。”
孙赐脆生生的应了,小跑着出了会议厅。
“你们什么都别问我。”他随手又给厉栾递了一根烟,任由她闷声抽的满屋子都是云雾,揉了揉眉心道:“这破事是怎么搞的,咱还能不能回时国,都说不清楚。”
“你先别关心这个。”钱凡毕竟是特种兵出身,现在当了警察局局长也比常人更镇静些,他的目光一直锁在那个老头身上,只开口道:“这个古代人说,现在是在宋国,是吗?”
“应该是吧。”柳恣皱眉道:“你想问什么?”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钱凡顿了一下,闷闷道:“古代打仗……可相当频繁。”
“你最好问问,现在是不是和平年代。”
厉栾神色一变,直接拍了拍身边的那老头,张口就是语调奇异的方言。
那老头的语言和东南方言极像,但模糊了咬舌和后鼻音,勉强还能够交流。
孙县令这时候脑子里只有求生欲,他虽然不清楚自己被什么鬼人掳走了,可到底狗命要紧。
他颇有些费力的听着这妆容妖异穿着暴露的女人说了两遍,才勉强听懂了她在问什么。
打仗?
可不是在打仗!
厉栾在听清他的回答之后,愣了一下。
“要不,咱们都从这四楼跳下去得了?”
钱凡噗的一笑,也接过柳恣的一根烟,熟练的点火抽了一口,问道:“怎么说?”
“这个国家,好像以前还挺大的,”厉栾脑子里全是那大舌头东南话,只组织着语言道:“然后有个什么族侵略过来,他们的皇帝就逃到了南边,好像离咱们还不远——北边就给那个什么族占了。”
孙县令怯生生的听着她复述,小声道:“金国,是金国。”
“扬州是吧?”柳恣深呼吸了一刻,一边惦记着自己爸妈,一边问道:“你问他,咱们现在这地方,是离那个北方部族近,还是离这宋国的首都近?”
又是一番颇为费力的翻译。
“……金国。”厉栾手头一抖,烟灰直接落在桌子上。
也就是说,现在这个镇子不光要管自己的治安问题,把那帮民众安抚好别让他们乱跑,还要提防随时可能出现的战争。
钱凡摸了摸鼻子,咧嘴笑道:“这回事可大了啊,柳镇。”
“怎么说?”他抬眸看向他:“先去圈人?”
“嗯。”钱凡抬手披了外套,直接大步往外走,随手拿走刚进门的孙赐怀里的对讲机,只甩了一句道:“我去圈人关城,你叫老鲁他们去控制工厂和学校。”
柳恣目送他离开,只看了眼消防局局长鲁福,又瞥向了还在焦虑啃手的吴恭。
“鲁局,钱局的嘱咐您已经听见了。”他盯着吴恭,话却是对鲁局长说的。
那老实人向来没什么主见,慌张道:“是,是——我现在去办?”
“学校正常上课,但工厂全部停下——银行全部强制关闭,派人看守着。”
“还有,让所有大小商店关门,电池和能源产品全部收缴。”
鲁福慌忙点了个头,见他还盯着那吴恭,只忙不迭又应了一声,便提了公文包冲出去。
“老吴。”柳恣的声音里,还带着几分玩味:“你说咱们镇的储量,能用几天的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