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凡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你说的那宋国和金国,如今是个什么关系?”
古代没有什么通讯工具,真有什么重大新闻恐怕要传个几年才到小地方。
“现在有了绍兴和议,说是以秦岭淮河为界定了合约,从绍兴十一年起,每年贡银廿五万两,绢廿五万匹。”
一提到绍兴和议,孙与仁就想起那被杀害的岳家父子,只重重的叹了口气。
也就是说,在二十年前定了合约,目前暂时只是相安无事。
从这话里话外看,宋国是被压着打,再过些时间灭国了都有可能。
柳恣心想战乱暂且不说,养活自己镇子里的这号人是目前的头等问题。
如果真的如钱局说的那样,把扬州给打下来,起码物资能够补充不少——何况他们还能用冰库多存点货备冬。
“那扬州城,现在军备怎样?”
老头愣了下,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如实道:“现在的扬州城,是一地三城,你问的是哪一座?”
钱凡沉默了一会儿,指节敲了半天桌子。
他能掌握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了。
现在情况犹如浑水摸鱼,连问问题都没个清晰的思路。
其他人也都跟兔子似的窝旁边,不敢吭声。
柳恣低头收了笔记,缓缓站了起来。
“我没有记错的话,城南老赵家放着架私人飞机。”
老头儿暗中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这些人确实不得了。
他们可以日行千里,还能操控白色的飞鸟,千里传音之类的更是稀松平常。
——难道真是神仙?
于是在某一天,他送了个炉子到衙门里,想找柳恣说点事。
柳恣看见这老爷带了个火炉过来,有点懵。
“您这是……”
“一点心意。”
郭棣露出为难的笑容,又意识到他并不懂这炉子的意思,就解释道:“现在进了十月,这是我们节令的礼物。”
“请坐,炉子放这就好了。”柳恣略有些茫然的看了眼那半人高的小铜炉,好奇道:“节令?”
“十月一日是烧衣节,”郭棣露出笑容来:“也叫十月朝,届时当授衣祭祖,抑或出城飨坟。”
他示意柳恣看那暖炉的炉口,善意的解释道:“十月朔开炉向火,这十月里,我们当地人经常用这种炉子温酒烤肉,围坐在一起饮啖。”
咦,老爷子今天怎么还主动送礼物来了?
柳恣自然也知道,这郭棣平日里不怎么亲近他们,眼睛里的抗拒和提防也一直存在。
“您这是……有事找我?”他试探道。
“我不知道你们是哪路神仙,”郭棣虽然理解不了他们的这些东西,但本能的感觉这些人不是神仙,只行礼道:“放足禁奴之事,老夫不予置评。”
此为防盗章,比例50,时间24小时。其实他们这些第一批接触到关键信息的人,都未必能够接受现实。
这可不是什么能被一笔带过的小事情。
柳恣自己都不敢估计,群众们知道这事以后会是什么反应。
他都已经做好准备,听见谁谁谁上吊或者聚众奔逃的消息了。
两人在车里沉默地坐了五分钟,在一根烟的空隙里短暂的逃离现实,在开门走出去的那一瞬间,颇有种踏入洪水里的感觉。
电梯已经被关停了,现在想要去六楼会议层,得自己爬。
还好是秋天,散热取暖的需求都不大。
日子再往后走,暴露的问题会越来越多。
听秘书胡飞的解释,现在几个部长都已经听他解释完了,在中心会议室里等待他的进一步指示。
另外,那个古代老人也被带去了会议室,好像还有谁给他拿了份盒饭。
柳恣原本心里沉甸甸的全是事儿,一进去反而愣了下。
一群人围在那老头的旁边,像是看稀奇似的。
孙县令虽然说心里慌的很,但饿总归饿,闻着味了吃还是想吃。
那几个浓妆艳抹又穿着暴露的女人一直在他身边晃,问了一堆问题又拿了份饭来,他本来不太敢吃,可是心想自己现在都被蛮子掳走了,明天活没活着都不一定,干脆吃了算了。
这饭食对于他平时的铺场来说,实在是太寒酸了些。
但分量虽然小,东西都奇奇怪怪的。
孙县令开饭之前,就有几个部长陆陆续续的到了。
他们看了厉栾的脸色,没有贸然的过去问东问西。
结果孙县令挑起一筷子的辣椒,下意识地看向厉栾道:“这是什么?”
旁边有个东南那边出身的小官,嘴欠直接回答道:“辣椒。”
“辣椒是什么?”
刚才还有些严肃的气氛,似乎开始被瓦解了。
结果这一盒饭的东西,除了猪肉他认识之外,其他的都跟稀奇一样。
其实办公厅里向来节俭,这盒饭也没啥东西——清炒土豆丝、洋葱炒蛋、辣椒炒肉。
宋代压根就没这些东西。
一伙人渐渐凑过来,还有个小姑娘大着胆子递上自己带的香蕉和草莓,试图投喂下这个奇异的古代人。
孙县令是真被吓饿了,尝了两口感觉没毒,胆子也渐渐大了。
所以柳恣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瞥见三四个人围在他旁边,有说有笑的看这老头吃饭。
钱凡及时的轻咳了一声,人们瞬间各回各位,只留下孙县令呆在那。
“对了。哪几个会说东南越语的?”柳恣看了眼坐在旁边埋头写总结的厉栾,下意识道:“得多找几个翻译官啊。”
“我秘书就是琥州那边过来的,会说越语。”农经局的蔡局长搭腔道:“多找几个来。”
孙赐点了点头,小声道:“我那边可以查办公厅的出身地辑录,先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