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防盗章,比例50,时间24小时。“在不在啊?有人吗?”
“六子!六啊快点开门啊!”
那粗犷的声音里难得有几分慌张,一听就是自家秘书胡飞的。
柳恣起身把手机揣在了睡袍兜里,揉着眼睛过去跟他开了门。
房间里也安静的不太正常——所有的灯都关了,也并没有因为感应到他的脚步就纷纷亮起。
这是停电了吧。
他打了个哈欠,转开了门把。
那一米九的壮汉一脸火烧屁股的神情,见到他的那一刻就直接张口嚷了起来:“你知道外面发生什么了吗!”
“……?”柳恣眨了眨眼,其实还没睡醒。
“别睡了!”胡飞直接一手抄过他手腕,拉着他就往客厅正东方的落地窗那边带。
还不知从哪摸出个望远镜出来,直接塞到了他手里。
柳镇长晃了一下,只瞪了眼那略有些粗暴的胡秘书,趴在落地窗那瞅了一眼。
情况不对啊。
他神色微变,举起望远镜再度看了过去。
——城市的边界消失了。
胡飞是他发小,兼初高中同桌,兼现任的秘书。
2030年的时国发展飞速,并伴随着四国联合计划开启了人才选拔方案。
柳恣考试的时候填岔了答题卡,只拿了一半的分,愣是以全国前三的实力被分配到这小镇子上当了个镇长,一干就是四年。
如今也才刚二十三岁而已。
当初他以b大少年班第一的身份硕士毕业的时候,才刚满十八岁,人又懒得继续读书,只应付着家里的要求去考了下cat能力评测,结果就被扔到了这江银镇里。
方圆五百平方公里,人口接近六万,位置靠近外贸开发区,还有得天独厚的海港优势。
伴随他一起过来走马上任的,还有cat的其他六个上榜者——平均年龄才二十四。
十九岁的柳恣在这破地方泡了四年,愣是干出不少成绩出来。
他一人找到了大洋彼岸的某个企业,与江银开启了大宗的纺织品贸易,同时推动古代建筑的维护和景点开发,想着法子推广宣发,靠旅游收入开发附近山区和林区,联合附近的城市做产业升级和优化,四年里让人均收入提高了30。
他来之前,这里只有一个还算凑合的工业区。
他来之后,附近一圈都是观光带,三个新兴工业区被安排在了下风口,负责制药、纺织和元电子器件制造。
整个镇子的规模被扩大了接近一半,附近几城的劳动力嗅到味道都开始往这涌,后来连房价都开始往上唰唰的涨。
可是眼下,这六边形的镇子像是被西瓜刀给前后一削,愣是有两块边缘都直接出现了断裂的样子。
柳恣住在十二楼,拿望远镜看了眼那横截面齐整的工业区,还有尽头处无边无尽的森林,感觉哪里不对劲。
“你开车出去看过了吗?”他随手放下了望远镜,转身直接边脱衣服边找挂在沙发上的衬衫:“——整个制药工业区有一半被削掉了?!”
哪怕是有炮弹突袭,也应该是直接被打烂而不是被削掉啊……这是个什么操作?
“还没有,”胡飞揉揉头不解道:“网络和信号全部消失,根本联系不上镇外的人——而且,你看到那几条延伸往外的道路了吗?”
柳恣脚步一定,又扭头看向窗外。
他住在镇子的最南边,可以依稀瞥见蜿蜒的公路。
可是在这一刻,那几条路也如同被剪刀咔嚓一下截断,直接在某一处齐齐停下,不再往远处延伸。
“我刚才开车找过发电厂那边的人了,说还在努力恢复供电,”胡飞扭过身子不想看他换衣服,只闷闷道:“这也太邪门了,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得亏我这公寓有应急供电器,不然你要自己爬这十二楼了。”柳恣抓起车钥匙,直接踩着拖鞋脚步急促的冲了出去:“走。”
现在才刚到五点,街上只有扫地的环卫工人,以及几个稀疏支着摊卖早点的。
柳恣一踩油门直接出了镇子,开始往外缘开。
所有的路灯都不再工作,摄像头更是个摆设。
胡飞平日里最怕柳恣开车,这时候只能抓死扶手生怕他趁机飚个车,大气都不敢喘。
不对,哪里都不对。
不管怎么说,远处都应该是连接着隔壁城镇的道路,再怎么着也是田野和矮房,怎么会是现在这样荒无人迹的一片林子?
柳恣握紧方向盘猛地一打,斜着从断裂的沥青路那拐了出去,开始往未知的远处开。
“六子你看那边!”胡飞忽然一拍窗子,示意他看过去。
柳恣在看清楚的那一瞬间愣住了,差点让车撞到树上。
他指向的,是远处林间冒着的一缕炊烟。
在晨曦的光芒中,那烟灰色的尘烟在往上缓缓的飘着,明显是来自于民居。
这不可能。
早在2020年,时国因为能源革新计划已经调整了全国上下,连山区农村都已经推广了太阳能和风能的广泛使用,怎么可能还允许城镇附近的人家用这种炊烟?
柳恣神色一沉,又把车往林间小径里开了一点,直接下了车往炊烟的方向走,任由胡飞跟在身后。
他虽然身高只有一米七几,但脚步沉稳有力,遇到事也从容镇静,除了被父母催婚之外几乎没什么摆不平的事情。
大概是太久没有涉足过这样乱七八糟的灌木丛,两人的衣服裤子都被刮破了少许,花了接近十分钟才找到了那户人家。
“居然是木屋……”胡飞小声道:“这算违章建筑了,我回头跟城管那边说一句。”
下一秒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柳恣直接强摁着他一起蹲在了那灰扑扑的灌木丛间,给了一个警告的眼神。
大概过了三四分钟之后,那残破不堪的小屋终于缓缓打开了门,一对夫妇提着什么东西出来,开始交谈着一起喂鸡。
在看清他们的衣物和发型的那一刻,两个人都陷入了僵硬之中。
这是明显的古代装扮。
虽然与时国历史书上画的有些出入,可明显无论是布料的质感,还是染色和纹理的表现,都绝对不是2030年的水平。
柳恣定在那里怔怔的看着他们砍柴生火,四五分钟之后才缓了过来,直接拉着胡飞就往车那边走。
胡飞平时可是在乡下敢跟着杀猪的胆子,这一刻看见这奇装异服和木屋之后,居然满背都是汗。
直到回到车里,他才终于喘了长长一口气,扭头看向柳恣:“——他们是演员?有人在整我们?”
“不是。”柳恣眉头紧锁,启动了车再度往远处开去。
所有的土路和石子路都消失不见,森林植被也明显与记忆中的有出入。
更重要的是,出了这个镇子以后,所有带有现代痕迹的东西,全部都消失了。
路边没有加油站,草丛里没有垃圾袋,就连随处可见的电线杆都不再出现。
仿佛被谁轻描淡写地抹去了所有的痕迹。
“我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这个镇子的地理和时间坐标,可能都已经不在时国了。
如果他猜的没错,这几百平方公里的现代化城镇,这江银镇里的几万居民,全部都在一夜之间被转移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
“看那里!”胡飞直起身子来,指向另一处,声音有些发抖:“那是——那是轿子吗?!”
他们特意把郭棣带到高台上,方便广大群众看见他,停止反抗。
郭棣这边还在进行费劲而且没有头绪的自我挣扎,他的内心非常矛盾。
毕竟这是自己驻守了三十年的城市,如今一个时辰不到就被瓦解干净,就这么拱手相让的话,内心的清高也不太允许。
问题是柳恣可没有等他的闲工夫。
孙赐已经安排了技师在城市的多处放置了扩音喇叭,又联通好了信号,直接把话筒递到了他的手上。
郭棣被带着坐在柳恣的旁边,松了绑但被两个警卫看着。
有人给他递了一杯冰红茶——还非常好心的拧开了盖子。
郭棣虽然不太敢喝疑似敌人的人送的东西,但毕竟是半夜三点从知州府里被拎出来,又跟这白面郎费劲的墨迹了半天,怎么说也有点渴。
他先是端详了一下这个瓶子,动作别扭的双手捧起来喝了一口。
又甜又润的茶流进喉咙,滋味好到如同新鲜果汁混进去了一样。
郭棣见没人观察自己,又捧着喝了好几口。
这是个什么新鲜玩意儿?
柳恣瞥了眼跟小孩似的在那咋吧嘴的老头,打开话筒咳了一声。
“咳——”
“咳——”
“咳——”
一瞬间整个扬州城都传来了蜂鸣声和柳恣的咳嗽声,吓得郭知州差点把冰红茶掉到地上。
旁边的翻译也拿了个话筒,跟着同步翻译。
之所以不是让翻译直接说,而是他说一遍翻译再说一遍,主要是为了让大家对他自己有个印象。
普通话的普及也非常重要……最好在这城市里多开几个培训班。
“扬州城的百姓们,你们现在不用慌张,我们不是来劫掠这座城市的。”
仓皇往城外奔逃的人们,在收拾细软准备带老婆孩子撤离的人们,还有那些个被集中捆好扔在旁边的守军,脸上都露出惊慌又好奇的神情。
——为什么有人的声音可以传播的整个城市都听得见?
这就是话本里说的,用内力传播声音?
少数人还在匆匆往外逃,但伴随着柳恣的继续解释,越来越多的人停下了脚步。
“从今以后,这个城市归我们临国接管。
无论道德守还是公共秩序,皆需要听从我们的规则。
同样,如果有触犯法律者,也会按照我们的量刑进行处理”
“妇女也可以学习和在外工作,一夫一妻制贯彻到底,且不允许买卖人口。”
柳恣接过厉栾递过来的几条要点,耐心的念了下去。
“我们只是管理这座城市,并且以这里为据点,向北方扩张。
你们仍然是自由的人民,可以无所拘束的选择接下来的人生。”
包括守军在内的所有人,只要你们想要离开这里,都不会受到任何形式的阻拦。”
有的百姓匆匆听了一半,就带着妻儿继续往城外奔逃。
有的人开始面露不满,开始站在街上叫骂。
更多的人露出奇异的神色——他们并不懂什么叫自由。
“现在南城墙已经倒塌,要走自便——但留在城中的居民,请等待后续的登记和安排。”
广播时录了音,第一遍讲完又重复了三遍。
在此期间,钱凡带着人收缴完守军手中的各种兵器,开始分批次放人。
宋代在最初是募兵制,且招募对象大部分是吃不饱的灾民和流民。
到了南宋时期由于战乱的缘故,有大量的百姓被直接抓壮丁扔进了军中,而且全部都成了终身制的厢军或者禁军。
而郭棣这边因为要防御金国的突袭,在附近强行抓了上万个壮年男子过来修城墙充人头,虽然数量合计有大几万人,但质量参差不齐,也基本没受过什么教育和训练。
比起那些人身自由的百姓,当这两万人意识到自己也可以想走就走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几乎是惊喜和难以置信。
要知道,他们当中的绝大部分人都认了命,以为自己要这样卖一辈子的命。
可钱凡作为统领,直接开始当着他们的面一批批的放人。
“想留在这里的,有军饷有饭食,”他拎了个喇叭冷淡道:“不想呆的随便去哪,别再问了。”
有的人走出了临时圈起来的围栏,几乎是非常慌张的回头望一眼那高台上黑着脸的知州,还有那等着被放的大军,生怕被抓回去继续当兵,在那一刻撒丫子就跑。
随着放走的人越来越多,人们的表情也渐渐镇定,选择留下来的人也越来越多。
由于孙赐的安排,北城也挂了两个大型的扩音喇叭,以至于那三遍广播全都被城下集结的人听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