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防盗章,比例50,时间24小时。跟着柳叔出去虽然有危险,但不至于饿死吧。
“怎么说?”柳恣在上车的一瞬间,就开始跟副驾驶的孙赐了解情况。
“已经广播了三遍——镇广场,各大中小学,新军部,还有其他几个人口密集区,都通报过了。”孙赐飞快地应答道:“发言稿是我写的,龙副镇长已经看过了——但是他后面念的时候,改了一些地方。”
“你复述一遍。”柳恣示意司机开快一点,不用管路上的红灯,转头道:“挑重点。”
全镇穿越的这件事情,瞒是明显瞒不住的。
在离开会议室之前,他们曾经有过短暂的讨论,每一个高层都同意这个观点。
临时编个借口,当然都好说——瘟疫,战争,甚至是实验性质的观察,他们一口咬死这个说辞再封闭环境,短期内怎么都可以对付过去。
可是只要有一个人发现外面的世界彻底变化了,整个镇子的民心就会溃如蚁穴,到时候烂摊子更加难收拾。
在柳恣出发去寻找他朋友老赵的时候,龙副镇长亲自去审了两遍稿子,坐在了镇广播厅的话筒前。
他们临时接通了七个线路,由吴局长那边安排了供电,进行短暂的通告。
老头儿咳了一声,伴随着扩音器刺耳的蜂鸣声,把手机递给了旁边的秘书。
他看着稿子,深呼吸了一刻,开口道:“我是江银镇的副镇长,龙辉。”
几处聚集的人群发出纷纷的议论声,明显都感觉到哪里不对劲。
“必须要和大家说明的是,我们的镇子,已经确认穿越到了另一个时代。”
“请听清楚,是连着这一整片镇子的地皮,和我们本镇的所有人,来到了一个未知的时代——我们无法确认朝代和地点,但绝不是旧有历史中存在的任何一个版块。”
“这也是我们封城的原因,请所有居民珍惜自己的财产和生命安全,不要擅自越过警戒线,红线之外发生的事情,我们行政部门和警察局一概不负任何责任。”
他明显已经开始脱稿,索性把那两三页的稿件放到旁边,眼神更加凝重,语气也极其严肃。
“根据上午我们发动各部门力量了解的情况,眼下南北皆有战争存在,而且并无可以投靠的国家。”老人咳的略有些不舒服,孙赐站在旁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龙老爷子是镇子的原住民,也是看着这个地方从村落一步步发展到现在的模样的。
他的眼白略有些浑浊,但目光却沉着肃穆:“所有的男人,无论自愿或非自愿,都应该担负起包围家园的责任来。”
“从今日起,再分工和再入学的事务将全部着手开始,具体情况等下级通知。”
“再次强调一遍。”
“在异变面前,政府能做的,就是统筹所有人尽快进入备战状态。”
“所有的悲伤和愤懑,都不能高于你们目前最应该做的事情。”
“那就是,用尽全力活下来。”
柳恣快步走进办公楼,驼色大衣甩出一道弧线出来,他在上楼前沉默了几秒钟,扭头对着保安和孙赐道:“以后把我的办公桌移到一楼来,我不想爬了。”
“不用拿电脑,重要文件挪一下就是了。”
孙赐愣了下,确认道:“一楼只有接待处和保安办公室。”
“那就把保安的地方给我用,他们去镇长办公室休息去。”柳恣随手拍了拍旁边小保安的肩,带着赵青玉往六楼会议室走。
……这开会的地方也得换。
长期以往,就他这个体质能瘫在楼梯上。
会议大门一打开,人这次是真到齐了。
四十个核心成员全部到齐,除了胡飞和钱局,其他人基本都到了。
柳恣见到龙老爷子的时候,下意识的行了个礼,对方微微颔首,表示接受了。
龙辉原本已经是隔壁省大学通信系的教授,快七十了又被特聘回江银镇做副镇长。
他身体本来就不太好,来了也不太多的参与政务,属于一个高级顾问般的存在。
“这位是……我们镇唯一能驾驶飞机的人了。”柳恣意识到大家都在打量着那少年,开口介绍道:“欧罗国艾露尼斯大学的少年班学生,刚读了一年,这次回来休假探亲来着。”
柳恣顿了一下,仿佛在做什么决定:“暂时是我的第三个秘书。”
赵青玉愣了下,颇有种自己被卖了的感觉。
他刚才观察其他两个秘书……好像都很辛苦啊。
“废话不多说。”柳恣给他找了个凳子,示意他先坐在这里,自己则快步走回原位:“吴恭,你先来汇报情况。”
吴恭的目光从赵青玉的身上移了回来,轻咳一声站了起来。
“合计征兵约一万八千人。”
“其余壮年劳动力,男女合计一万千四人左右。”
这个数字,算是意料之中吧。”
“能源呢?”
吴恭抬起眼来,下一秒从旁边抽了一卷地图,直接抻开了给在座的所有人看。
这是江银镇的旧有地图,现在上面已经被标记的非常清晰了。
江银镇一共有四个加油站,其中两个二级站,两个一级站。
一级站的总容量为220立方米,二级站的总容量为120立方米,合计有680方的总油量可以使用。
除此之外,储备的饮水和食物以吨记,暂时没有出计量结果。
而电池、电板等还在收集和拆卸中,也需要等待。
柳恣沉默地听完汇报,心想情况不算糟也不算好。
所有东西的利用都要最大化才可以。
“赵青玉是吧。”坐在左侧的龙老爷子突然开口道:“听说,刚才你开飞机陪他们到处看了一圈?”
赵青玉本来还在发呆,听到老爷爷叫他立刻站了起来,颇有种被班主任拎起来回答问题的感觉。
“是——是的!”
“你都看到了什么?”
赵青玉看向那胡子颇长的老爷爷,深呼吸了一刻,开口道:“附近是冲积平原、地势平坦、中部高两侧低,有多条河流穿过。”
龙辉的眼神露出微微的赞许,再度道:“还有呢?”
“附近没有太多的森林,大部分都是水田,扬州城人口稠密,附近设防稳固,但主要关卡全部设在北边,用以防备外患,南方守备略弱。”
老头子捋了把胡子,任由所有人再度看向赵青玉——那小孩被人看的脸都红了。“还有呢?”
赵青玉求助般的看了眼柳恣,又开口道:“不适合火攻或者使用大型爆炸物……我觉得……可以用高压水枪。”
他低头盯着莹白的露羽石桌面,再度道:“根据观察,外头大概是一千年以前,攻击防守无非是射箭投石。”
“城墙可以用拆迁的炸药定向爆破,而守军的话……用烟雾弹或者水枪驱散都可以。”
损伤降到最低,是他内心下意识选择的东西。
要抵抗住南北的攻势,人口是必备的东西。
如果大型的轰炸,只会让这座新城市充满仇恨,事情也会越来越麻烦。
柳恣听到这里,忍不住又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
远处有个少女噗的笑了起来。
龙辉坐在原处,慢悠悠道:“还有吗?”
话音未落,赵青玉的肚子在众目睽睽下咕了一声。
他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自己从凌晨两点到现在,接近十二个小时滴水未进。
“还有就是……我有点饿。”
“怎么不关她的事?”柳恣淡淡道:“她的官比你都大。”
那老头子的脸色跟活生生被喂了口粑粑一样。
厉栾心知没法直接跟这种迂腐的东西讲道理,直接唤来了随行的两三个女医生,单独要了顶帐篷,带了个温顺的姑娘进去检查。
虽然古代没有什么诊疗之类的事情,但眼下他们是占领此城的新主人,对于民众而言无异于是官老爷。
厉栾与其他两个医生都是女子,那姑娘的丈夫也没有拦着。
柳恣知道他们所谓的礼节,也没有进帐篷拦着,直接要了纸笔,让孙赐代写放足令。
帐篷之内,厉栾小心的解释了自己的意思,问那女子足疾如何。
这女孩子眼瞅着也只有十四五岁的年纪,只怯懦的点了点头,小心的脱下了鞋子。
那弓头鞋上还缀着银线,做的如同元宝般玲珑可爱。
可这迷你的尺寸背后,是默不作声的隐忍和苦痛。
鞋子取下来,那脚上居然还缠着一层层的布。
也就是说,这个女孩实际的尺寸比这鞋子还要小。
厉栾面色一沉,只与同行的医生一起小心的解开那一层层的裹脚布。
随着那暗黄的布被一层层的解开,浊臭的味道也一同散了出来。
“平时不换的么?”
那女孩露出窘迫的神情,解释道:“按照规矩,睡觉时也不能解开——不然脚会长得更大。”
“什么?”厉栾下意识地问道:“那……疼吗?”
答案自然是疼的。
走路时疼,坐着的时候疼,由于缠足布裹的太紧的缘故,哪怕在睡觉的时候,这双脚也会隐隐作痛。
等到那一层层的布终于被解开,医生见到了那发育不良的一双脚。
骨骼和肌肉都因为被固定的缘故,发育的有些不正常。
按照这女孩的身高,鞋子起码是37码左右,可硬是被压缩到了儿童般的尺寸。
别说疼不疼了,就这样一双瘦小而变形的脚日常支撑身体的重量,也会吃力而难受。
于此同时,孙赐写的放足令被广播了三遍,声音在整个城市回荡。
“裹足之习,不仅畸丑粗鄙,更影响妇孺生育子嗣之健,有碍于抵御外敌……”
柳恣和孙赐都心里清楚,这事儿如果单纯从男女平等这方面说,根本没有用。
跟这个年代的人解释女人不是玩物,完全没有意义。
还不如直接简单粗暴一点,大规模巡查和配合罚款制度。
广播直接要求三日内每户上缴裹脚布和弓头鞋,日后随时巡查罚款。
“这么一来,城里估计又得携家带口的跑个几万人,”柳恣啪叽一声点了打火机,给出来的厉栾点了根烟:“好事儿。”
那红唇大波浪的女人冷冷地看了眼郭棣,低头揉了揉眉心:“我们需要再开个会。”
郭棣本来想跟着听些东西,但被孙赐礼貌的请了出来。
“我问你们。”厉栾坐在侧位,声音不轻不重,但是带着几分冷冽:“你们真的想清楚,接下来要做什么了么?”
“我说的,不是裹脚的这件事情。”她缓缓站了起来,眼睛依旧盯着双手交叉的柳恣:“时空异变之后,我们江银的人自然被局势胁迫,为了生存也要扩张发展。”
“可是你们真的想好了,自己在做什么吗?”
“要知道,但凡碰到几个圣母心和民族主义的,就会有人跳出来,说我们是侵略者,是殖民者!”
“侵略?”柳恣愣了下:“你怎么会这么想?”
“你看见他们的裹脚布了吗?”厉栾冷笑道:“这恐怕只是冰山一角。”
“往后,我们越深入这汉族的生活,从金国的手中解救出越多的平民百姓,必然会碰触更多污糟肮脏的东西。”
她怎么可能忘记那两个官老爷看自己的眼神。
只有亵渎和鄙夷。
“管得事情越多,我们身上的骂名就越重。”
没准还没等外头的人开始反抗,自己内部就有人忍不住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