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恣站在远处的瞭望塔上,笑着道:“这长城如何?”
郭棣不知道他在远处看着自己,只下马站定,伸手拍了拍那纹丝不动的高墙:“这几天就造了这么高的墙?”
“这墙上不能走人,有些地方是压缩的建筑垃圾填装的。”柳恣笑道:“我倒是好奇金国人如何破了这铁壁。”
郭棣心想自己修了三十年还不如人家这六天折腾出来的东西,心里感慨良多,又听见那柳恣开口道:“还请上塔一叙,想给你看几样东西。”
老头发呆之际,听见了远处清亮明越的一声呼哨。
待他终于上塔之后,才看见了整个北城的全貌。
柳恣改了钱凡的计划,在南城和夹城之际建了一道铁幕,连向远处的山脉。
夹城以北的空地已经清场戒严,地雷已经安排好了位置,只要他们的骑兵过来,会直接被炸上天。
而挺过数轮轰炸过后,还要想法子解决这六米多高的钢铁之墙。
除非他们那边也有炸-药工匠,否则完全没有可能。
“郭先生,看这个。”柳恣示意他看看那亮黄色的吊车,手中启动了对讲机:“a13次实验,启动。”
伴随着他的一声令下,那吊车直接左右扭动,吊钩上的箱子瞬间随着大幅度的动作飞了出去。
由于那箱子是敞口的,里头的几百根钢筋同时飞了出去,如万箭齐发般以极强的力度飞向预定的无人区!
“这些钢筋回头□□还能重复利用,”柳恣煞有其事道:“我觉得这法子真不错。”
郭棣大概是震惊了太多次,这个时候心里都没什么波澜了。
哪怕明天这柳恣骑着凤凰带着他去天上溜一圈,估计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东西。
下面已经开始出现稀疏的人,是过来记录相关数据和破坏程度的。
“我本来想让吊车甩大型物件到地上,但是如果操作失误的话会伤到自己人,”柳恣看着控制台上陆续涌现的数据,继续道:“郭将军觉得这样如何?”
郭棣呆了一会儿,非常现代化的开始鼓掌。
钱凡那边已经在襄阳以南的地方开始施工了,由于老赵批了好几封折子外加派了两个高官跟过去,一路全是绿灯,几乎干嘛都异常顺利。
这可是在华国无法想象的。
由于信息社会里监督机制健全,基本上官员干部都是老老实实走程序守规矩,不存在你官大就可以为所欲为的情况。
但是目前来看,抱歉,官大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钱凡发现那些守关的人在看见那几个文官的官服时,连盘查这车队上有什么东西都不敢,全程堆着笑送他们通行。
同样的,襄阳那边的守将按道理也该算副国级的高官,对他们要建信号塔联通信号这事也不敢过问,甚至连半分追问都没有。
那几个文官领了皇帝的旨意,全程说一不二,钱凡提啥要求都能满足。
唯一让钱局长非常不习惯的,就是吃饭的铺场以及各种奇怪的示好。
由于出门前,柳恣跟他交代过,除了太过分的礼节以外,别的事情都随和点就是,所以钱局长一路老老实实吃了大概十几顿软脚洗尘宴。
哪怕现在是战争年代,哪怕路边随处可见流民与灾民,各城各镇的大小官员还是会抢着接待他们这些贵客,再破落的小城也能摆出十几样山珍野味出来,还有明显不产自于此的时令水果和蔬菜。
钱凡心想这些人难道是不知道要打仗了吗,怎么还吃的下去。
还是说,都知道活一天赚一天,都拼命的享受日子?
别说官员了,正如他们在平贡县看到的那样,连百姓也都衣着华丽,继续攀比身上的收拾与打扮。
到处都是茅屋草屋,下雨时都漏水,可没有人关心城市可以如何建设的更好些,百姓们也习惯了这样得过且过的日子里,穿着与身份和生活截然不同的服饰招摇过市。
还有比较尴尬的就是,一路上都有人试图给他塞女人。
钱凡虽然欣赏宋国或素雅或浓妆的女子,但到底单身三十多年,不可能随随便便跟谁上床。
有人会错了意,竟然打包了唇红齿白的少年郎,让他穿着轻薄的纱衣等在寝房里。
钱局长是红着脸把那小哥给轰出来的,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羞恼。
柳恣偶尔忙完了给他打个电话,听着那头的抱怨就笑的乐不可支。
刚好晚上例行通报工作进度的时候,赵青玉又混进办公室找姐姐们蹭点心蛋糕吃,倒是提醒了柳恣一件事起来。
他那个公寓里,好像还住着个古代人?
自己两三天没回家了,压根都忘了这事。
他抿了口浓茶,听着钱凡那边工地里隐约的动静,跟他说了这事。
“二十岁?从山东那边过来?”钱凡听到这个信息的时候,语调变得颇为感兴趣:“柳恣,他们好像是五十年前签的和议,也就是说,这个人是在金国的土地上出生的。”
柳恣完全是借着跟他打电话的功夫放松一下摸个鱼,脑子处于半瘫痪状态:“关我什么事……”
“也就是说,他既不属于北宋,也不属于南宋,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钱凡加重语气道:“如果这个人脑子好使,资质不错,完全可以吸收进我们的参政院。”
柳恣揉了揉额头,懒懒道:“老钱,你是一天24个小时都在上班状态吗。”
“差不多。”钱凡抽了口烟道:“你完全可以让青玉那个小机灵鬼去探探口风,看他对现代的知识好不好奇。”
柳恣一转椅子,就见赵青玉捧着一块白色恋人,任由旁边的大姐姐揉乱头大。
他随手打了个响指,像叫猫儿过来似的把男孩唤到眼前,把钱局的意思大概说给他听了。
“也就是说,如果他对现代科技感兴趣的话——”
“柳叔,”赵青玉嚼着饼干含糊道:“他已经学到初二的课了,对化学和物理都很感兴趣,我是挑着教他的——”
场面再次陷入了沉默与尴尬。
柳恣完全没想到会有这么个发展,皱眉道:“不是——你自己高一都没读完,还去教人家?”
赵青玉眼睛亮亮的,摇摇脑袋道:“他看得懂大部分的华文,我这几天跟蔡叔在混,都是让他自己看视频学的,晚上才回家给答个疑。”
“不是,你把人家撞了,现在就把他一个人扔家里?!”柳恣简直槽点太多不知道从何说起:“你就不怕他把我房子给烧了?!”
“不会的呀,他这几天都是一个人去食堂吃的,”赵青玉慢悠悠道:“都二十岁的人了,总该会照顾自己了。”
柳恣:“。。。???”
电话里的钱凡慢悠悠道:“柳镇,你这便宜儿子够聪明的啊。”
柳恣随手关了电话,俯身上前盯着这少年道:“你做这些事都不跟我知会一声的?”
赵青玉擦了擦嘴巴上的饼干渣:“不用谢,也甭夸了,再夸我我就要膨胀了。”
不,你已经很膨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