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多次入侵金国,金国与西夏相互角逐,而宋国也曾大败蒙国数次。
论兵力,都以几十万计。
但论国家,都有各自的腐朽与凋敝。
其中宋与金国为甚。
王伦虽然不敢明着说朝廷里的事儿,但还是被大家隐隐约约的听了出来。
他作为金使,更了解金国那边的情况。
“在北宋的时候,仅黄河以北的河北路一地,就有千万余百姓。”他叹了口气道:“如今整个北方,只剩下三四百万的人了。”
金人杀人如割麻、臭闻数百里,且大肆推行奴隶制,造成北方起义者甚众。
金朝贵族耽于玩乐,王朝内部数次内讧甚至弑君,让整个北方都混乱不堪。
正应如此,蒙古把目光锁向了金国,而完颜亮意欲南侵,也大可能怀着与宋国皇帝同样的心思。
听到这里,柳恣目光一紧,看向了其他人。
小冰河期……
气温不断骤降,秋冬越来越难熬。
正因如此,蒙古哪怕拿下了整个金国的国土,仍然会继续往南发动战争。
哪怕是华国的历史,民族和国家的冲突也与气候骤变有诸多的联系。
北方民族由于难以耕种,大多选择了渔猎游牧,一旦进入小冰河期便会开始南侵——
他们要面临的压力,远远不止于应付金国!
“帮,自然能帮得上忙。”他缓缓看向那王伦,继续道:“但是,你要如实的告诉我,宋国如今的状况。”
王伦哪里敢把朝廷里沆瀣一气的那些事拿出来讲,他不安的看了眼这一圈奇装异服的男女,只模糊的讲了宋朝如今的兵力。
“八十万?”钱凡反而身子往前凑了凑,再度问道:“抛出冗兵呢?”
钱凡是最清楚战争局势的人。
他在接手扬州城的八万守军时,就已经亲身感受过了这八万的水分。
可以说,最后留下来又经过筛选的两万人,都达不到精兵的水平。
现代的和平时期人口充足,自然不必说。
但是古代,是老幼不忌,无论病弱残废都要拉进来充数的。
南宋在几十年前被重创,现在也属于经济刚刚恢复的状态,军队里营养不良的人占多数,而视力、身高等方面不达标的,也非常的多。
多到钱凡不得不把标准一再降低,才筛出两万的预备军来。
王伦嗫喏了半天,不肯说实话,他怕再漏怯下去,这临国先把宋国给吃了。
那男人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气态如一只豹子般绷着力量。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最需要的东西,不是军队和武器,而是指挥吧。”
听到此话,老头愣了下,半晌道:“千……千里传音?”
这将军虽然不穿铠甲,但眼神的毒辣都相当令他佩服!
宋国与金国在军事上,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军事的驱动性上。
虽然宋国也有几十万人,也出了不少优秀的将领,但为了保护朝中文官对武将掌控——以及皇帝的安全,军中将领几乎没有自行决断的权力。
按照祖宗定的规矩,将帅通常要快马加鞭的发战书回京,在得到恩准以后才可以出去作战,可这一来一回少则十日多则一个月,延误了多少次的战机。
当今圣上在手诏中也多次感慨“何以遥度”,可谁都帮不上忙。
这个决定,是柳恣和钱凡一起达成的。
“成都太远,帮不到你们,”钱凡走到地图前,垂眸看了眼微微点头的柳恣,再度道:“但襄阳与杭州之间,可以构架一个信号塔。”
“什么……什么塔?”
“造塔,联通信号,大概只需要十天左右,至于如何传音,又如何让圣上知晓前线情况,都要由我外派沟通。”
这话一出,厉栾直接变了脸色:“钱凡,你要去襄阳?!”
那扬州城怎么办?!
要知道,他这一去襄阳,扬州城的防守就缺了主心骨,一旦金兵杀过来,后果不堪设想!
白鹿看着地图,隐约懂了钱凡的诉求。
杭州、襄阳、扬州,刚好构成一个三角。
如果能在扬州和襄阳之间架构信号塔,那整个南宋的核心区域都有他们临国的通讯网络。
更重要的是,宋国和前线之间的通讯,必然是要经过临国的信号转接台的。
出于各种角度的考虑,临国都不可能把通讯技术教给宋国——虽然说教了也没有什么用。
无线通讯从频率控制到基站设置都非常复杂,只有接受过系统学习的人才能完全明白其中原理。
如果钱凡带着那小家伙去了襄阳,想法子搞定了通讯的事情,确实能为以后埋下许多方便之处。
只是……
“很明显。”柳恣坐直了,慢条斯理道:“扬州城的防御,由我来接管。”
他这话一出,颇有几分不知羞臊的感觉。
柳恣的外表,向来都斯文而从容。
人们从他的身上没瞧见过军人的躁性和克制,更看不到一个将领的血性和战意。
——他明明就是个官儿啊。
“柳恣,这可不是在开玩笑。”吴恭接话道:“再说了,现在不可能把东西全都带到襄阳去——手机怎么充电?我可不会把电缆再接过去!”
“龙牧前两天做了个手摇式充电转换器,还挺好用。”钱凡眨眼道:“大型转换器需要两个人跟拉磨似的推动,也还能凑合着用。”
王伦压根听不懂他们在讨论什么,脑子里只有一件事。
如果真的能千里传音,即时调度的话,大宋就能保住了啊。
“我刚才跟龙教授打过电话了,今晚准备汽油柴油和各种装置,明天下午钱凡带着人和龙牧出发——先去趟杭州领文件和护卫,免得路上有人刁难。”
柳恣转头看向王伦,意味深长道:“你知道,这事不能出岔子的吧。”
王伦慌忙站起来,点头如捣蒜。
千里之外,一盏纯金的酒杯被缓缓放下。
完颜亮注视着裸露着胸脯舞动的舞姬,饶有兴味道:“柳……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