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我插不上嘴。”柳恣老实道:“钱凡说的好多我都没听懂。”
在场的几人都噗的笑了出来。
“我这边去考察过了。”蔡余萧撑着下巴看着他道:“这边算精耕细作,流程基本都全了。”
选种、播种、除草、灭虫、施肥等等。
农具虽然简朴,但也基本上功能齐全,只是效率和产量低了些。
“因为现在是一千年前,科学的选种育种、品种提升技术都比较弱,”蔡余萧把部下做的分析表推了过来,认真道:“正因如此,一亩地的年产量大概是五百斤左右。”
“单季?”
“嗯,他们没有双季稻。”
一个人的粮食消耗,按照现代的饭量来说,大概是九十公斤左右。
那么现在的一亩地,至少可以养活两个人。
“如果集中收购,培训农民呢?”
“重点不是技术的培训,而是品种的改良,”蔡余萧笑道:“我们的水稻不仅产量大,还耐旱涝、抗虫害,单是种我们的稻谷,用他们的技术粗放种植,年产量也可以升到至少八百斤。”
“你觉得……有没有必要,把江银和扬州的农民一起拉去培训?”柳恣不确定道。
“不一定是农民,”蔡余萧示意孙赐递来人口分析表,给他看上面的数字。
扬州城现在的固定人口数,大概在五万居民左右。
听说种种新政之后,顽固和试图反抗的已经跑了大半,剩下的都是感觉到了种种好处,想留在这里混口饭吃的。
“柳镇,你看这军队里头,本来是八万人,现在跑了三万,还剩下五万左右。”
能够通过体质、年龄等种种限制的,恐怕只有一两万人。
“而剩下的人,都可以拉去集中管理,培养成新的农民。”
江银镇本身的人口组成里,农民并不多,附近的农田也并不多。
自从十几年前开始产业转型之后,在其他城市打工的农民工开始陆续回来,转型成了新时代的技术工人。
而农产品几乎都是附近城市的规模化生产商品,大多是冷链送过来的。
现在突然回到了古代,整个城镇里会种田的人也并不多,需要农经部这边进行集中的培养。
考虑到储备粮食的需要,以及规模化生产的各环节人员补充,光是把那些失业的工人拉来可不够。
——毕竟当初在招募士兵的时候,本城市的大部分壮年男人都被钱凡给捋走了。
等边境情况稳定下来,通过了异族入侵的压力测试以后,钱凡才会放人,陆续的让那些技师工程师回来帮忙,转而吸收那些扬州本土的士兵,进行改造和教育。
两人正在讨论着具体的详情,厉栾那边忽然闷闷的开了口。
“柳镇。”
“你有没有想过,医疗和瘟疫的事情?”
人们的居住环境,可以说是相当的两极化。
从航拍和俯瞰的角度来看,富户和大家族拥有相当可观的房产,家里别说养几个小妾和一窝孩子了,就是养一群马都没有什么问题。
与之对应的,是数万人的苟活度日。
在巡视街道的时候,他们一度诧异商业的繁华,与街道上人们衣饰的讲究和精致。
但毕竟是来管理城市,而非观光旅游的。
风景独好的那几隅看几眼就够了,更多要考虑的,是这里的普遍问题。
首先是住房问题。
由于房价高昂,绝大部分住户都没有自己的房契,能够住砖房瓦房的,大多是十几人租赁一间小屋子,如同现代都市里的贫民窟一般蜷缩着睡在一起。
而连房租都交不起的人,只能在茅屋、草屋甚至是房檐下生活。
郭棣这几天跟着柳恣到处巡查,也颇有些惊讶。
他惊讶的倒不是房舍的破烂、底层人民生活的如何不堪,而是这个白面郎怎么管的这么细。
这扬州城抛开那三四条繁华的街道,其他地方的房舍大多是长方形的平面,屋顶多为草葺又或者瓦葺。
虽然普通人家都生活在简陋的茅草房里,却也都懂得生活情趣,不仅大多在院内莳花植树,附近也打扫的干净整洁,没有凌乱感。
在占城之后,柳恣既不宣布这地方归临国所有,让郭棣唤他柳先生而不是陛下,老头虽然纳闷,但也心里暗自庆幸。
“柳先生。”在又巡视完一处民居之后,他忍不住开口道:“您别看这院子不如您那边的高墙铁壁坚固,都城——哪怕是从前的汴京,里头的房子也大多如此啊。”
粉墙鸳瓦、朱户兽环也是人住的地方,阴雨则漏、蚊虫丛生也是人住的地方。
柳恣没有回答他,只吩咐胡飞开车回去。
衙门的几间屋子被各部门一人分了一间,独建设部分的最大。
柳恣回来的时候,除了厉栾之外,好几个部长都在这里围着,他们把四五张桌子拼在一起盖了桌布,上面放了偌大的扬州城地图,以及许多凌乱的文稿。
“说吧。”厉栾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头也不抬的调整着不同颜色的小旗子的分布:“打算怎么改。”
“明确功能区,南部城墙暂时全部拆除,准备扩建城区。”
“嗯?”厉栾指尖的动作一顿,抬眸笑道:“我也是这样考虑的。”
她这一笑眉眸生辉,把旁边的负责端茶倒水的几个小年轻都看懵了几秒钟。
厉栾之前带着人去管理修复城墙的事情,一去就看出问题来了。
别说南城墙,旁边的城墙也不方便大型车辆进出,虽然对于古代人而言很方便防御,但是他们的挖掘机和吊车迟早要开进来啊。
多亏当初钱凡说炸就炸,留了好几个豁口方便大型卡车进出,不然现在连卸货都麻烦。
由于扬州城这边人手紧缺,江银那边的闲置工人终于派上了用场,三三两两的开着车过来帮忙清理废墟。
“他们这边是土地私有制,我觉得没什么问题,”柳恣忍着烟瘾,横了一眼旁边开始点火的吴恭,开口道:“骆忒来了没有?”
“来了,老骆——”厉栾下意识地唤了一声,见没有反应,这才看见远处藤椅上又睡着的财经局局长:“骆!忒!”
“哎!哎醒了!”那个束着长发的男人略有些迷糊的直起身子来,捂着脸打哈欠道:“柳恣来了?”
柳恣沉默了几秒钟,用指节敲了敲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