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手吧。”
李元丰稳稳而立,衣角带风,隐有风雷之音,道,“看咱们两个到底最后谁被鼎中食?”
哗啦啦,
少年妖魔听完,勃然大怒,他脚一抬,踢翻眼前的大鼎,然后身子站起,双瞳渐尖,一点蓝芒迸射,旋即弥补整个眼中,森绿晶透。
他狞笑一声,声音没了原本的平和,而是像夜枭一样,能够止小儿夜哭,道,“小子,本来生啖一个阴神本公子还不饱,正好你撞上门来,那就拿你打一打牙祭吧。”
“聒噪。”
李元丰吐出两个字,听上去只有蔑视。
“给我死。”
妖魔大吼,声音大到不可思议,传到李元丰的耳中,震得人头晕目眩,甚至耳膜都要出血,在此同时,他踏前一步,五指张开,如同簸箕一样,抓向李元丰的面目。
恶风扑面,尚未临身,可已经有一种刺痛感。
毫无疑问,真要是被抓实,恐怕就是五个血窟窿。’
“难怪黄文奎都栽在这妖魔手中。”
李元丰现在耳中还回响着妖魔的吼声,像是浪头一样,一重高过一重,让人气血翻滚,难以自持,要是像李嫣那样修炼到易髓换血的程度,血液曲曲如意,自可轻松压下,可他却不行。
不过李元丰有自己的应对,根本不去管,也不闪不避,而是重心后移,成半马步,左拳青筋暴起,黑青一片,如门栓一样,将迎面而来的五爪拨开,在同时,右拳提在腰间,右腿发力一蹬,接着这股力量,一拳击出。
李元丰全力之下,身上大筋连成一排,呈现出乌青,铜铁一般,他身子凭空拔高半尺,居高临下,双耳冒血,不管不顾,劈头盖脸锤下。
整个人简直非人类,金铁交鸣。
轰隆隆,
李元丰踏足如大象,地面仿佛都在摇晃,他携带九牛之力,拳出无悔,干脆利索,和妖魔撞在一处。
“哈哈,”
李元丰力大拳重,每一下都如同开天巨斧,威猛绝伦。
人,席地而坐。
银冠,白衣,文静,手指修长。
他俊美面容上浮现温和笑意,正不紧不慢地往火中添柴。
柴落下,火焰更旺。
森森阴绿的火,没有温度,映人眉宇,冰冷萧杀。
鼎中,水已沸。
人影在其中,只剩下盈盈半尺,披头散发,哀嚎连连,神情扭曲,不停翻滚。
四下苔藓,映入鼎耳,嫣红如血。
遥遥挂在上面,弥漫着妖异。
一人,一鼎。
人在鼎中煮人。
不紧不慢,气度从容。
看样子,不像是煮人,而是山中静坐,挥毫写诗。
要是胆小的人见此画面,恐怕都要尖叫出声了。
李元丰则是神情不变,脚步声声,在苔藓上留下齿痕,清晰的一排,整整齐齐,他来到鼎前,看向哀嚎的小人,眸光动了动,声音不大,道,“阴神,黄文奎?”
话虽疑问,可语气肯定。
因为来之前,在道录司中,李元丰见过这一位,和周玉瑶一样,都是四品道官,他还记得当时对方的矫矫不群,真真是没有想到,再见面,就成了鼎中被人煮的遭遇。
“啊,”
黄文奎看上去已经神志不清,只在哀鸣不断,他虽是阴神,可出游,可驱物,聚散无形,变化由心,可在悬浮珠子定住之下,仿佛褪去所有神异,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人,正在承受火烧油烹之苦。
“客自远来,不亦乐乎。”
坐在鼎前的少年人开口说话,声音若林中寒禽,乍阴惊起,有一种忽如其来的冷峭,他嘴角上勾,衣袖挥动,道,“此地荒芜,没有什么好招待的,幸好鼎中佳肴要成,最是美味可口,客人可以尝一尝。”
“谢尊下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