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教怕是已经渗透朝堂了。”天玄都不无担忧道,“我天朝立朝时间短暂,底蕴薄弱,现在北拒回讫高丽,西抗吐蕃,外忧不少,若再加上这內患,局势堪忧。”
皇上的眉头紧皱,起身踱步到半开的窗前,望向远处天空,思绪烦乱无序。
家,国,天下。
伊人不在,家已不再。
厉天途突然觉得自己义不容辞,同时想起了大将军那句“以武治天”,他一直参不透这“以武治天”何解?现在有些明白了,以国之万民为径,以侠心武道治天才有意义。
丁一方做到了,所以他虽失了修为,但他自己也说过,这未尝不是一种新的开始。
心已定,厉天途铿锵有力道:“厉天途愿为马前卒,辅佐陛下保这一方万民。”
天玄都豁然回身,称赞道:“心大,才能容下万民,九五之尊也罢,平民百姓也好,总要各尽其力为这方天地留下点什么,才会不留遗憾。”
一丝愧色浮现在了皇帝的脸庞之上,天玄都长长吁了口气,又道:“朕天资有限,不比先皇的文韬武略,而天朝根基又浅,数十年来又天灾人祸不断,周边更有强敌环泗,朕自继位以来一直如履薄冰,秉承中庸之道,未有激进之举,虽无明显过错,但却算不得一代明君,只是小有成效罢了,只寄望于后世不落骂名即可。”
厉天途淡然道:“千古明君非天时地利人和,三才合一不可得。陛下做的已经足够多了。”
得到厉天途的鼓励,天玄都心情不错,语气一转霸气道:“好在丁大将军为我天朝争取了数月时间,兵破高丽指日可待。”
天玄都久不见厉天途,心中思念自然不经意间流出,见厉天途如此反应,知道自己所作所为有些过了,调整了下情绪,指着书桌对面道:“坐吧。”
厉天途却不敢坐,只是不卑不亢道:“陛下,厉天途因自身之事两次延迟了回京之日,请陛下责罚。”
天玄都欣赏地看着厉天途,心中暗叹,江湖之人每多桀骜不驯之辈,厉天途虽然话语一再强调甘愿受罚,但神情之间却毫不在意,哪有满朝文武那种受罚前的战战兢兢。
这终归是她的儿子,无论大错小错自己总归要宽恕的,更何况这也不能算是错,不是吗?
天朝到自己这一辈子嗣不昌,仅有两个皇子。一个是上代皇后所留的当今太子,一个是美人奴所出,都是胸无大志才能平庸之辈,自己常感愧对列祖列宗。天玄都下意识摸了摸两鬓岧岧白发,想到脑海中一旦过度劳累就传来的阵阵刺痛,若是有朝一日自己再也无力处理朝政,天朝传承可谓后继无人。
至于美人奴,天玄都立其为后的初衷只是因为她像极了那个心底深处的女子,籍以寄托感情罢了。至于皇后处理政务的能力也只不过是在后期偶然发现的。
皇后美人奴虽为女子,但心胸开阔处事果敢不输男子,腹中文韬武略暗藏治国经略。天朝如今能民安国泰,有天玄都的勤政不懈不假,但半数功劳放在美人奴身上也不算为过。
只是后宫干政太多终不是办法,不说天下百姓如何评论,单只御史台的言官们当着天子颜面已经直谏了不下数十次。
天玄都短暂愣神后,忽觉自己想的有些远了,面色平静道:“朕需要你一个解释。”
天玄都是暂时不想对厉天途说起自己与他娘亲的一些陈情旧事,但他又不想以后厉天途恃宠而骄,以致难以掌控,所以才给了厉天途一个台阶。
厉天途不是不识抬举之人,也知道天玄都有意给自己台阶下,何况伊人已不在,更无隐瞒必要,简要说出了自己与云梦萝之事。
天玄都听得动容,那个娇俏多姿的江南第一美女他在洛阳城也见过,没想到却红颜薄命,不过这厉天途如此多情,倒是与自己有些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