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入v三合一】

“我和三日月是朋友。”

“不过来吗?”

回答他的,是不知从何处出现——气质如清风明月、面容端雅清丽的青年指向他的刀。

“哦呀,好久不见,”眼中带着一轮弯月的青年将手搭在羽渊透肩上,指节分明,扣住了男孩的所有动作,他笑着叮嘱,“小主殿可不能听他的话。”

无视了对面因他的动作而骤然阴沉的脸色,三日月接着道,“是朋友……但也不能过去哦。”

三日月的朋友……

他也是刀剑付丧神?

事态的变化发展实在太快,羽渊透还来不及因黑暗中现身的、处处透露着诡异的青年而产生警惕,三日月的出现则已让他实实在在地惊喜起来。

“三日月!”羽渊透扑过去,连脑袋都埋在了对方的怀里,他亲昵地蹭蹭,“好久不见!”

“唉,”三日月宗近怜惜地摸了摸男孩的黑发,“小主殿都长高了。”

他比了比羽渊透的身高,又一下把男孩抱起来颠了颠,遗憾地感叹。

“我是不是错过太多了呢?”他叹了口气。

见青年被无形的墙挡住,他们竟然就这样旁若无人地聊起了天。

“嗯……”羽渊透小声地说着,“是的呀。”

他想起很久之前三日月对他说的话。

[有危险一定要唤醒我。]

而后他便长期陷入了沉睡,很少会出现。

三日月宗近大多时候,好似真的只是陈列在家里的一把宝刀、一件藏品,而不是他们交付了情感和信任的家人。

但在那[异常]来临之际,在织田作之助和江户川乱步他们都忘记了他的时候,被困在刀剑原本形态的付丧神却好似也被[异常]遗忘了。

三日月还记得他。

[小主殿……别哭……我、]

原本泪眼朦胧、准备孤身前往擂钵街的羽渊透听到了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有模糊、简单的话语,通过契约传递至内心。

[带……上、我。]

明明是这样微弱的声音,却给了他难以言说的支撑和力量。

更神奇的是,在羽渊透接触到刀鞘的一瞬间,刀剑化为了一缕流光飞入他的体内,之后便是脑海里响起的、带着淡淡抚慰的话。

[别怕,我在这里。]

……

“三日月,”羽渊透用力环住他的腰,“谢谢你。”

“小主殿……”刀剑付丧神的话被对面青年直接打断了。

“喂!三日月!”他额头青筋突突跳动,嗤笑道,“你就随便找了个这么小的小鬼当审神者?!”

他眼神轻蔑,金色的眼眸透着戾气,紧盯着和自己一样有着双金灿瞳孔,只不过却是显得温软、甜蜜的男孩。

“他的灵力都不足以支撑你显形吧。”青年嘲讽道。

羽渊透听到这话气得心里一堵,眼睛睁得圆溜,朝他瞪过去。

“怎么,我说得不对?还是说你能让他一直保持人类的形态?”他就这么和个孩子争论起来,嘴里振振有词。

“当然不对,不要逗弄小孩子呀。”三日月宗近略有些苦恼地“哈哈”笑了两声,“小主殿可是很厉害的。”

“而且,无法显形的原因——你应该也很清楚。”

三日月宗近安抚地拍了拍羽渊透的后背,把他往后安置好,向前一步挡住青年的视线。

“那么,”嬉闹玩笑就此打住,金色流苏随他抬起刀尖的动作微微晃动。

绀色的付丧神眼底的月辉清冷,太刀的寒芒一闪而过,他道,“被困在一方黑暗之中,被这肮脏的浊气污染,这就是你满足的吗?”

“鹤丸殿。”

听到这个有些熟悉的名字,羽渊透一愣。

在三日月之后,他和哥哥特意去了解了日本的刀剑史,鹤丸殿——鹤丸国永,作为刀匠五条的最佳之作,与三日月宗近同样打造于平安时代。

但是……

他的视线在两人之间徘徊。

对比起具有古典风雅、名作之气的三日月宗近,鹤丸国永显然更带有刀剑于战场拼杀时,始终挥之不去、萦绕着鲜血的凶戾与煞气。

同样是有着非人的外表,但如果说三日月是“神”,那么鹤丸国永则趋向于刀剑的“精怪”。

羽渊透的神色不免有些疑惑。

好像、有哪里不对。

“……真是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青年——鹤丸国永,停顿两秒,便露出个狂气的笑,“他们现在,大多叫我妖怪、怪物、或者是——”

“刀剑溯行军。”

手中太刀随着他的话语被横于身前。

他抬手——

挥刀!

刀光如展翅之鹤飞于蓝天,生生撕开了这无尽黑夜!

“咔擦”、“咔擦”……

有一道接着一道的声音响起。

横在两人之间的空气墙应声碎裂,仿佛是无形的玻璃被劈出难以补救的裂痕,从中心渐渐扩大,无法抑制地崩裂成一块块碎片,散落在他们中间。

“三日月,”他说这话时,意外的有开朗活泼的少年气,那双金瞳不自觉放大,倒映出往日同伴的脸,好似又有曾经无数次和同伴挥刀切磋的景象。

“就让我见识见识现在的你,还有所谓[审神者]的实力!”

话音落下,两把刀已经以快到看不清的速度撞在一起。

“锵!”

刀光相撞间,有迸裂的火花飞溅,映在他们眼底,激起不小的火气。

鹤丸国永已兴奋起来。

明明刚刚还想的是手合场上的你来我往,可看那直直朝着头颅、脖颈斩去的刀锋,和仿佛要从眼睛溢出的杀意,又哪有那时的点到为止呢?

他的眼里好像都染上了猩红的颜色。

这是羽渊透无法参与的战斗,也是三日月宗近绝不希望他卷入的事情。

被护在安全地带的男孩看着看着,好像明白了什么。

被污染的刀剑付丧神……

——

另一边。

最初行动之时。

若说羽渊透和大家长那边的气氛温馨得像出门郊游,那么中原中也和江户川乱步可没那么愉快。

赭发少年走在前头,侦探嘴里含着颗糖,难得沉默地跟在他身后。

中原中也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回头问,“分成两批有什么用?”

“没什么用。”江户川乱步眯着眼睛,托着下巴思忖,无视了对方的“哈???”的疑问,含糊道,“只是为了验证一个猜想。”

中原中也忍不住出言道,“你也有不确定的事情?”

“当然,”大侦探若无其事、见怪不怪地瞟他一眼,眼神似乎在说“这是什么蠢问题”,他道。

“侦探的推理可是要跟着线索来的。”

“线索太少,又能推出什么呢?”说到这,他又骄傲地接道,“当然,那都是别人,我可不一样!我可以看出其他人看不见的东西。”

“至于我看不透的——别人更不可能看出来了!”

“行。”中原中也敷衍。

“那你推出……”话说到一半,他背后一寒,一股难以言喻、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袭上心头。

危险!!!

中原中也一把抓住江户川乱步,蓝瞳一厉,猛地往上一跃——

可惜,一条如蛇般细长的东西勾住他的脚腕,只是瞬息间,两人便被拖进了地上的黑影里。

……

被硬生生拖进黑影里的感觉可不好受。

虽说他们追捕黑影不知多少,但真切接触、甚至是被直接“吞”下去的时候也不过就这一次。

太暗了。

中原中也皱眉。

暗到压根看不清眼前的手指,无论是周围、前方、地面……什么也看不见。

他碾了碾脚底。

微微湿润又带有粘性,还有滚动的细小石粒,这像是泥土的感觉……

耳边听得到清风拂过的声音,还有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声、重叠的脚步声。

“江户川!”中原中也到处摸索,“是你吗?”

“笨蛋。”背后突然拍过来的一只手让他差点没惊得跳起来。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在这里!”

还不等他说什么,江户川乱步的一堆问题就劈头盖脸朝他丢了过来。

“你的感知和警惕下降了,异能力呢?变弱了没有?有虚弱的感觉吗?”他语速极快、嘴巴不停,“还有你,作之助!现在感觉怎么样?”

织田……?

中原中也心里缓缓反应过来。

“透呢?!”

“在另一边!”反而是江户川乱步回答了他。

“应该是的,”织田作之助来到两人身边,对于黑暗他远远比其他人了解,也最先适应,几乎是睁开眼睛的第一时间他就发现了不对。

那个孩子,他的家人……去哪了?

织田作之助此时尤为冷静,他语言简练地回答侦探少年的问题,“所有的都被削弱了。”

黑暗掩盖了一切行踪,自然也无人看见他攥得紧紧的手,以及掌心被指尖破开的伤口。

江户川乱步出奇愤怒。

快一点!再快一点!

他早已戴上了那副黑框眼镜。

异能力——[超推理]!

这个世界在江户川乱步的眼中再清晰不过。

所有蛛丝马迹、常人无法发觉的细节,都是指向唯一结局的线索。

地面的感觉,不同的声音……一切一切都通向那一个地方。

“这边!”

顾及不到的障碍和绊脚石时常会拦住他们的步伐,但这只是最无关紧要的阻碍。

真正的敌人,在一声雷鸣之中出现。

“轰!”

转瞬将整个世界都照亮的闪电也让他们终于有机会看清周边环境。

面积相当大、却凄凉破败的庭院,干涸坏死的土壤,枯萎凋零的树木……

一副荒无人烟、早已废弃的景象。

但若只有这些,当然不会让三人如此警惕。

他们警惕的——是成群成片、无穷无尽,仿佛一直曼延到山那边,到看不见的地方去的怪物。

周身缠绕着黑焰,由骨架组成的人形妖物一个接一个、一群接一群,数不清看不尽的怪物们出现在了他们视线中。

“刀剑溯行军。”织田作之助沉声道。

这些怪物黑洞洞的窟窿眼什么东西也看不出来,但很肯定它们不具备“人”的心智。

它们的东西更接近于身体的本能反应,在看到出现的人时,便挥舞着手中或长或短的刀剑,嘶吼着不成形的语调,疯狂地朝他们冲来。

如海的浪潮般汹涌澎湃,兜头泼下,能淹没每一个试图挣扎求生的人。

“这东西很难缠,我们杀不死。”已经和这怪物打过交道的织田作之助解释,“先走!”

“好!”

三人艰难前进着,中心的江户川乱步推理出地点,其他二人一左一右抵挡住袭来的刀剑溯行军。

不行。

中原中也想。

这鬼东西太多……我们的动作太慢,被拖住了。

他突然止住脚步。

“你们先走,我马上到!”中原中也留下这句话,其他二人深深看他一眼,并不多说,只是更快向前冲去。

他扭了扭手腕,活动关节,闭眼潜心感受下来。

的确被削弱了,异能大概只能动用原本的十分之一。

不过,那也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