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暧茶朝在喂徐美君喝粥的徐姝丽看去,心下羡慕地拿手肘推推王博说:“能补好吗?”
“你不越补越大了吗?”
王博瞟了眼她的胸部,倒是不再长了,再长下去就成大冬瓜了。
“去你的。”
苏暧茶帮收拾着桌碗:“那人抓到了。”
“什么人?”
“放火的人,我不是在查这案子吗?”苏暧茶说,“但他死活不交代是谁指使的,大家心知肚明却没证据。现在人也被关起来了。”
那个重要证人的案子啊,难怪又跑回来了。
“宁正国还让你保护我?”
“嗯,说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那个张志常派人来的话,你还是有生命危险。”
王博笑笑不语,把桌子放在院子一旁,今天是出殡的日子,早上就要忙了,得赶在十点前去坟地,赶在下午两点前下葬。
这都是张浩然给找了个风水先生算的。
出殡要绕一圈,从天王村走回鸡鸣驿,再从鸡鸣驿绕回来,村里不少人都过来了,出殡从来都是大事,要忙活的事情太多。
张浩然腿还有点疼,也强忍着将纸钱鞭炮放在篮子里,让钟林叫来个后生给挑着。
“注意了,得一路走一路撒,就从这边往笔架山走去鸡鸣驿。”
“我懂的,张爷爷。”
扁担提了两个竹篮,张浩然手握着鞭炮,徐姝丽过来叫王博快到点了。
“要不减少些环节?坐车过去?”
“那哪成,这都是祖宗传下来的。”
说到这事,张浩然还挺坚持,徐姝丽也是一样,王博倒不好说什么了。看了看后面跟着的几个和尚,这还要一路做法事,他头就大了。
“起!”
鸡鸣驿跑过来帮忙的秦贵,加上王博,小武,苏暧茶,把棺材给扛在了肩上。
张浩然点燃鞭炮,往地上一扔,和尚就敲起木鱼念经。
徐姝丽徐美君跪下磕头。
然后走几步,就停下来磕头,撒纸钱开道,又放鞭炮,又磕头。
一路上棺材还不能落地,还没到笔架山,连王博肩都隐隐作痛,秦贵更是叫苦连天。
这抬棺的都要是亲朋好友才行,可徐家没几个人,有的都在外地,远着也赶不回来,有的甚至不愿回来。
徐母那边早死了个干净,秦贵也只能代表鸡鸣驿出把力。
“酸死了,这要走下去,我可受不了。”
秦贵说着想把棺材放下,他一矮身,棺材就一摇,张浩然跑过来就骂:“棺材落地,死了投不了胎的,呆逼,你想害死人吗?快抬起来!”
“我抬,我抬。”
秦贵被骂得脸一白,他倒不是怕徐母投不了胎,而是想起了另个传说。
说的是,这棺材落地,从谁肩上滑下去的,就会回来找谁。
鸡鸣驿原来是驿站,几百年前就是了。很多鬼鬼怪怪的故事传下来。
传得特别玄乎的一件事,是在明末时,一位做了大学士的官员,退下来时衣锦还乡,没想到半道上遭了贼,被马匪给杀了两位亲人,其中一位还是他的夫人。
但他还没事,可亲人得要带回家乡入土为安啊。就让人挑起了棺材,请的还都是外地的脚夫。
本来一路都安然无事,这要是走长路,晚上是可以把棺材放下的,放的时候要盖黑布,把整个棺材都遮住。
讲究的是,黑不透风,阴不外露。
等到了鸡鸣驿,也停下来休息了,眼看离家还有两百里,大家就放松了心情,晚上是还盖着黑布,可到了白天,有个脚夫睡得太晚,早上起来有些困倦。
走了不到一里路,就肩一斜,力一松,那棺材就从他那边落地了。
先落了一个角,但这棺材有多重,这一角落下去,剩下三人也扛不住了。
咣地一声,棺材落地,那官员的夫人也从棺材里掉了出来,就滚到脚夫的脚边。
那脚夫一下就什么睡意都没了,吓得脸都白了。
大学士过来自然破口大骂,可也没在意,让人把夫人装进去就继续赶路。
等赶到老家后,准备把夫人下葬,可夫人的双眼一直都睁得大大的,任他找和尚道士怎样作法,都不能让她合上眼。
最后才找到位高人说是尸体落了地,死人沾了阳气,死不安生。
这就算了,怎么着还是埋下去了,眼睛睁着就睁着,可那外地请的脚夫一回去家里后,就出了事。
当天晚上就死了。他家里人说他死的时候,屋里传来了女人的声音,他还在喊什么夫人我错了,对不起你。
这传回到鸡鸣驿,就成了一个可怕的传说。
秦贵想起来,就狂冒冷汗,不敢再叫痛。
一路走到鸡鸣驿,秦解放让人放鞭炮,又跑上去帮着撒纸钱。
“王哥,我听说秦坤死了。”
“哦?我也听说了,被人打死的,可惜啊,还没判呢。”
秦解放心里咯噔一下,还想判刑呢?难道跟他没关系?
“不过也好,一死万事休,以后美君也不用担心了。”
担心什么?秦坤就是不死,出来也都二十年后的事了,还能找徐美君麻烦吗?那时人都七老八十了。
算了,秦解放也看开了,秦坤死就死吧,这侄子浑浑噩噩活了一辈子,要不是他爹死的时候跟我说要照顾好他,我才懒得管他死活。
“那念的金刚经呢?”小武朝前面的和尚指指。
他倒还有余力,四个人扛棺材,王博和苏暧茶力气都还行,他跟王博抬前头,也能分担不少力气。
倒是苏暧茶吃力,跟秦贵抬着棺材尾,一大半是靠她。
“不知道。”王博摇头,和尚念的经,他是一丁点都不懂。
秦解放跟着队伍在村里绕了一圈,也就不跟过去了。
想着徐姝丽说要把她父亲的坟也迁去天王村跟徐母合葬,这以后徐家跟村里也没关系了吧?
光请和尚都花了好几千,还得吃两顿素的,瞧那和尚都肥头大耳,光吃素能吃成这样?
王博想着感觉后面一摇,就回头看秦贵在那咬着牙坚持。
“回头给你包个红包。”
“谢谢王哥。”
秦贵这才打起精神来了,扁担压得痛是没办法的事了,绕了一圈再到笔架山,他都感觉肩胛骨快断了。
午饭也没吃,得赶着时辰下葬了才能吃饭。
徐姝丽和徐美君头上的孝巾上都是泥土,额头都疼了,膝盖也都有了印子。
腰还酸胀得要命,徐姝丽还能忍,徐美君起来时都扶着腰。
“姐,还有多远?”
天王村坟地在哪儿,她也不知道。
“就在笔架山过去三里路,那里有座山,叫灌风山,村里人都葬在那里。”
徐姝丽倒去过不少回,赵山虎每年都带她去上坟祭祖,特别是清明的时候。
王博家的太爷爷太太爷爷也都埋在那里,还是被土匪给杀的。
爷爷也埋在灌风山,跟王家的祖先埋在相邻的地方。
灌风山有个豁口,风能从外面灌里面,那豁口不大,也没能形成山谷或是通道,整个灌风山都不大,只是个数十米高,百来十米宽的石山。
跟笔架山完全不能相提并论,离着村子近些,而且那先有人埋了,几百年下来,就成了埋人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