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剑棠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肩膀：“我知道兄弟们这些年有多难，老百姓们看着我们呢，眼睛如刀。可是，那不是悬在我们头顶唯一的刀，别的刀，杀人更疼。帮我一个忙，今夜祭拜你结义兄弟的时候，替我也上一炷香。”

说完之后顾剑棠就走了，他带来的那些身穿黑衣带着铁面的刑部的人也跟着走了。衙门里只剩下徐陵城带来的人和怡红楼的人，场面一时之间有些冷清。

徐陵城伸手把孟大成扶起来：“没有你想那么严重，只不过是需要给顾剑棠一个交代而已。他插手了，我们不能不做个样子。你们走吧，暂时别回京城。怡红楼那边我们会假意查封一段时间，但是里面的东西我们是不会动的。以你幕后的那位大人物的能力，你回京城指日可待。”

孟大成显然没有想到会是这样，连忙站起来拉着徐陵城的手激动的说道：“多谢多谢，等我回京城之日，必然好好谢你。”

徐陵城摆了摆手：“说什么呢，我还得为自己的前途考虑对不对？走吧走吧，全都走吧。”

孟大成连忙往外跑，他带来的那些手下也跟着跑了出去。徐陵城转身走回里面，在椅子上坐下来，掏出烟斗，塞进去烟丝，点上，使劲儿抽了一口。

烟气从他嘴里喷出来，很浓。

他抬起手，狠狠放下。

“嫌犯打伤了我们的人逃走，有可能造成更大危害，现在我下令……格杀勿论！”

他将匕首抽出来在自己的左臂上狠狠刺了一下，血流如注。

“一个别剩，出了事，我担着。”

那些顺天府的官差们互相看了看，刷刷刷的将佩刀抽了出来，如一群下山虎般冲了出去。没多久，外面就响起来一阵阵的哀嚎声。

徐陵城取出来已经准备的香，把香炉摆在桌子上，也不管自己伤口的血。将香点燃，站在那看着香炉喃喃自语：“兄弟，仇，我给你报了。仇人没杀干净，是我对不起你。东厂里那些人，我暂时没办法动。不过你放心，我只要还活着，就不会放过他们。”

他拍了拍香炉：“转世投胎，别再进衙门当差了。”

说完这句话，转身而去。

徐陵城说出结义兄弟四个字的时候，好像一把刀一样剁在孟大成的心口上。一瞬间，孟大成感觉天旋地转。而最致命的，却是他曾经的心腹手下……结野衣。

“老板，你也没想到吧，说实话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

结野衣看着孟大成，眼睛里只有一种颜色……恨，一种深入骨髓的恨。

“这么多年来我在怡红楼，算得上你手下的一条好狗了吧？你的事，没有几个人比我知道的更清楚。我怎么都不会想到，你对我下手的时候居然会那么狠，连一点犹豫都没有。老天让我不死，是给我机会拉着你一起死。我知道你背靠大山，怡红楼倒了，所有人都会受到报复，但我不怕了……你爷我死过一次了，还是那种在绝望之中等着自己被野兽啃食干净的死法，我还怕什么？”

扑通一声，孟大成双膝一软跌坐在地上，整个人好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一样，坐在那，面若死灰。

顾剑棠从桌案后面走出来，看都没看孟大成一眼。

“你过来跟我说话。”

他朝着李幕遮说了一句，李幕遮连忙点头跟了过去。顾剑棠从侧门出去走到院子里，夜风吹来，给人一种从身体表面凉爽到了内心深处的感觉。天空上的云层很厚重，还是个夜晚，可是李幕遮却觉得这是自己距离青天白日四个字最近的时候。

“你和那丫头什么关系？”

顾剑棠忽然问了一句。

李幕遮愣住了：“哪个……”

“装傻？”

“不是，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大人问的是沐堂堂吧……她，算是我的救命恩人。”

“仅仅如此？”

顾剑棠的眼睛直视着李幕遮的眼睛，李幕遮不敢与他对视，低着头说道：“我知道大人什么意思，我不配和她有更亲密的关系，但我没办法要求自己不去想她，不去喜欢她。她是大学士的独女，而我是一个落魄之人，所以我会坚持喜欢她，但不会过度打扰她。”

“扯淡。”

顾剑棠哼了一声：“你就这点胆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