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剑棠看着李幕遮,喃喃自语似的重复了一遍:“良心?好一句良心!我大明之所以有今日盛世,正是因为有更多的人知道良心这两个字怎么写。李幕遮,你虽然不是江湖中人,也不是朝堂中人,但当得起我顾剑棠一句佩服。”
他站起来朝着李幕遮抱拳,李幕遮吓得连忙抱拳回礼。
“大人,言重了。”
“孟大成,刚才你说什么?你说李幕遮贩卖女人证据确凿?”
“对对对,证据确凿!”
“那么证据呢?”
“这个……大人难道没有看到,楚婉柔就在他们手里?”
“哦……”
顾剑棠坐下来,语气很平缓的说道:“我做官这么多年,一直奉行一个准则,那就是按证据办事。既然你提到了证据,那么我就给你看个证据。”
他招了招手:“带人进来。”
门外,两个捕快搀扶着一个走路都走不稳的人进来。这个人看起来面黄肌瘦的,浑身上下还包扎着不少纱布,依稀可以看到血迹。从体型上来看,孟大成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人。可是当他看到那个人的眼睛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这次完了。
“结野衣!”
孟大成猛的站起来,眼睛里都是恐惧:“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瘦的不像是结野衣的结野衣冷笑起来:“托老板你的福,乱风岗上的野兽没把我都吃光,还留了一部分。”
徐陵城哼了一声说道:“孟大成,你真的以为自己可以一手遮天了吗?你不要忘了,我顺天府那位惨死在你们手里的副捕头,他……是我徐陵城的结义兄弟!”
方城县这个小地方不起眼,但是人很多很杂。这里是进京的咽喉之地,所以除了一个县衙之外,在这还有常备的一千二百名大明精锐的士兵。不过军营不在方城县城之内,而是在永定河大堤南岸不远处,距离县城大概七八里远。
县城居然没有夜闭城门,李幕遮他们被驱赶着下了马车之后,已经在方城县衙门外了。那个叫徐陵城的顺天府捕头若有深意的看了李幕遮一眼后说道:“地方到了,进去吧。”
李幕遮没有想到居然能活着到这个地方,他本以为过了永定河对方就会迫不及待的动手。孟大成本来不想进去,可是被激将了几句之后也跟着进了县衙。
县衙里灯火通明,正堂屋内,两侧站着十几个县衙的衙役。这些人显然也有些懵波一,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李幕遮注意到,那个身穿绿色县令官服的家伙,居然没有坐在正座上,而是规规矩矩的站在桌案一边,小心翼翼的看着那个坐在椅子上的人。
那是一个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李幕遮总觉得这个人似曾相识,但他确定自己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个人。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也不是来自视觉上的直观感受,而是心中对某种事物或者某个人的幻想。
一个公正的,公平的,威严的为官者,就应该是这个样子。他算不上儒雅英俊,脸型稍稍有些方,留着胡须,坐在那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他没有穿官服,然而看那县令毕恭毕敬的态度,李幕遮就能想到这个人的官职必然不会低。又或者,有着远比一个地方县令深厚的多的多的背景。
“来齐了?”
那个中年男人问了一句,他的眼神只是淡淡的扫了李幕遮一眼,李幕遮就感觉自己内心深处最不想暴露的秘密都被看的一清二楚。对方那双眼睛,放佛有直接看破人心的魔力。
“回大人,都到齐了。”
徐陵城附身一拜,然后站直了身子说道:“这个,就是以血书状告怡红楼孟大成贩卖女人杀害无辜百姓的……不知道什么客栈的老板李幕遮,是本案原告。他身边的人,是他客栈的伙计。那个人就是孟大成,被告,怡红楼的老板。”
孟大成脸色猛的一变:“你什么意思?!徐陵城,你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我不管你想干什么,我劝你一句,好好想想我背后是谁,你得罪的起吗?”
他又看向坐在正座上的那个威严的中年男人:“我不管你是谁,也提醒你一句,你得罪了我,下场可能会很惨。”
中年男人却一点儿也不生气,坐在那淡淡的说道:“我这半生以来,做的都是得罪不能得罪的人的事。而且,得罪的那些人每一个都可能让我下场很惨。然而,最起码现在我还活的好好的。”
“你他妈的到底是谁!”
孟大成喊了一句,因为激动和恐惧,喊出来的话都带着颤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