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
于从恩温柔的笑了笑,握着妻子的手说道:“只是我不愿意看到的人而已,可是为官,哪里会有那么多愿意见到的人。既然来了,索性就见见。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回去早些休息,我会让他们把东西都收拾好的。”
夫人也不好多问,只能从书房离开。没多久,一个看起来很斯文稍稍带着些阴柔气的中年男人从外面进来,附身一拜:“学生高田礼拜见大人。”
“高田礼?”
于从恩听过这个名字,宁王朱显成手下的谋士。前面三任钦差出事,和这个人都脱离不了关系。于从恩只是没有想到,他居然敢直接找上门来。
“高先生,找我有什么事?”
“开门见山。”
高田礼礼貌的微笑着,看起来十分谦卑,但是语气之中又有一种阴沉。宁王势力庞大,奉皇命坐镇南京城,这些年配制党羽,一手遮天。
“听闻大人即将南行赈灾,我先恭喜大人,再替我们江南百姓谢谢大人。”
“你不是说开门见山吗,有什么事直接说好了。”
“也没有什么特别要紧的事,只是有句话替王爷对大人说……大人已经许久不去江南了,对那边的事可能不太了解。所以如果遇到了什么解不开的难题,过不去的沟沟坎坎,还望大人和王爷多沟通。只要大人和王爷沟通的好了,就没有什么事是做不成的。这话,大人明白什么意思吧。”
于从恩双手抱拳往上拱了拱手:“我奉皇命赈灾,自然不会轻慢懈怠。高先生若是没有什么别的事,我就不留你了。”
高田礼的嘴角抽了抽,眼神里闪过意思凶厉,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他笑起来,如刚进门的时候一样温和谦逊:“那学生就告辞了,预祝大人一路顺风,马到功成。”
他弯着腰退出去,到了门口转身而行,出了门之后又站住,也没回头的说了一句话。
“大人,这赈灾的差事不好干,大人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啊。”
于从恩的肩膀颤抖了一下,哼了一声:“不劳高先生惦记,我会保重的。”
高田礼笑起来,大步走出于府。
高田礼走了之后,于从恩在房间里一个人坐了很久很久。整个晚上,他书房的灯都没有灭。夫人其实也一夜未眠,从房间里出来好几次看着书房亮着灯的窗户,紧皱双眉。她多想过去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自己能帮些什么。可是她知道,就算是去问了丈夫也不会告诉他。
这一夜,对于钦差一家来说格外的难熬。天刚刚亮的时候,于从恩就自己换了官服,带着两个下人离开了家。他走的时候没有和夫人儿子打一声招呼,脚步很急。
夫人神情憔悴的从屋子里出来,长叹一声。她吩咐手下人手脚麻利些,将东西赶紧收拾好。然后亲自去厨房做了些吃的,装进食盒里让下人给老爷送去。才从厨房出来,就看到于从恩又快步从外面跑进来。
“出了什么事?”
夫人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好像落下来一块大石头。
“没事,我只是……突然改变了想法。”
于从恩握着夫人的手,把她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说道:“你们两个不要跟我去江南了,回头让丫鬟换上你的衣服,找个和承礼【于佑年字承礼】身材相貌差不多的人换上他的衣服,让他们坐上马车南下。你和承礼带上几个信得过的下人,租一辆马车,一路回老家去吧。你告诉承礼,他和那个姑娘的事……我答应了。你们接了那个姑娘就赶紧走,若是我江南赈灾的事办完了,我就会会老家找你们。辞官还乡,再也不理政事,咱们一家三口就在老家种田养花。”
夫人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泪流满面。
“我都听你的,唯有一件事拜托老爷,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我们在老家等着你。”
于从恩笑了笑,长出一口气:“我于竖典一辈子行的正坐的直,不愧苍天不愧黎民,我对得起陛下,对得起身上的官服。我这样的人,无所畏惧,所以不会有事的。你们只需安心在老家里等我,记住,不要去找我,只需等着我就是了。”
他转身大步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忍不住回头:“若是,万一我出了什么事,你们千万不要想着为我报仇。让承礼好好待那姑娘,为我于家传宗接代。”
说完之后,他跑出自己的家,上了马车,直奔户部。
于夫人站在院子里,抬起头看向天空,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阴了天,乌云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