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事与愿违,江晴岚是死在了新房里,这罪名只能落在尹家头上了!
在心里将江晴岚咒骂了一顿,大夫人语气不怎么好:“给我梳妆。”
丫鬟们连忙应了声,拿衣服的拿衣服,拿梳子的拿梳子。
没一会,大夫人便梳妆完毕了。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是那个无坚不摧的高贵女人,她才满意的起身往外走去。
时间紧迫,她得通过那兔毛垫子,赶紧找到那个可恶的凶手才行!
从云国回到亓国两天,亓灏那日没有直接进宫去给老皇帝请安,今个再不去,面上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刚好,顾瑾璃也该去宫里见一下尹素婉了,所以亓灏便不顾顾瑾璃的白眼,死皮赖脸的硬是挤上了马车。
去宫里的路上,顾瑾璃没心思与亓灏冷战,因为她要好好想想一会见到了尹素婉要说什么,可能会面临的什么问题。
让尹素婉利用美色收服的那些大臣已经不少了,顾瑾璃在纠结,如果现在就收网的话,会不会太早了一些。
她想的入神,而对面坐着的亓灏也看着她看得入迷。
虽然还是男子装扮,虽然脸上是林笙的容貌,但她那双眼睛还是熠熠生辉,如星河一般璀璨。
想着顾瑾璃是以给太后请平安脉的名头进宫,他的眼神暗了下来。
心里不由得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她是去见谁?
八皇子,还是尹素婉?
是不是,又要开始部署什么计划了?
“咯噔”一下,可能是马车轮子压在了石块上面,车身颠簸了一下,终于让顾瑾璃回过了神。
抬眸,她见亓灏正眼睛一眨不眨的,神色复杂的瞅着自己,不禁脱口而出道:“你这么看着我,是不是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她这话一出,阿翘便抽了抽嘴角。
要说打坏主意的人,不是亓灏,应该是顾瑾璃才是。
就算亓灏打顾瑾璃的主意,那也只能是好的,不可能是坏的。
亓灏动了动唇,缓缓道:“阿顾,我不在乎你和别人联手回来报复我,我只怕你被人利用了。”
“不管是陈泽轩,还是那个……”
“住嘴。”顾瑾璃容不得旁人说陈泽轩丁点不好,尤其是这话还是从亓灏嘴里说出来,她更是忍不了。
皱了皱眉,她冷声道:“这世上,人人都会骗我弃我,伤我杀我,但是他不会。”
“亓灏,你莫要想挑拨离间。”
“我和他的感情,远比你想象中的还要深厚。”
果然,顾瑾璃不说话则已,一说话伤人。
“是吗?”亓灏将涌到喉咙的酸涩压下,勉强笑道:“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们的感情……到底有多深厚?”
“你们之间,会比我和你当年还亲密吗?”
“亓灏!”这最后一句,听在顾瑾璃的耳中,充满了醋味,又好像是侮辱。
她怒瞪着亓灏,动了动手腕,随即视线落在了亓灏的胳膊上。
压抑着想要抬手给亓灏一巴掌的冲动,她攥紧拳头,忿忿道:“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般龌龊关系!”
亓灏顺着顾瑾璃的目光,低头也看向自己的伤处。
伤口那里还包扎着纱布,空气里也依稀能闻到若隐若现的药香。
苦涩一笑,亓灏轻声道:“阿顾,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你。”
“真的,你信不信?”
可能是他哀伤的语气刺痛了她的内心,也可能是他满眼的暗潮戳中了顾瑾璃的眼睛。
她的指甲深深的陷入掌心的肉里,想要别开脸,不再看亓灏,但是他的眸子就像是有魔力一样,吸引得让她移不开眼睛。
不知是心口的痛,还是掌心的痛,扯得顾瑾璃的头也开始痛了起来。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以后,本王叫你阿顾好不好?”
“阿顾,你说句软话,本王便给你解开穴道。”
“阿顾,小心!”
“婉婉,本王不欠你什么了。她欠你的,也早就还回去了。”
……
脑里分明没有什么画面,可却有一道道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一同冒了出来。
都是亓灏的声音,他调笑她时的无赖,他护着她时的担心,他对尹素婉的阴冷……
可是,无论顾瑾璃怎么想,都想不起来,那是何时何地的事情。
她极力的想要记起亓灏的当时的脸,却徒劳无果。
想不起来,又不愿意在亓灏面前表露出异样,顾瑾璃忍不住用力的捶了两下脑袋,试图将那些声音给驱散掉。
只是,那些声音,仍像是回响在山谷里一样,不仅没有退去,还有回声,一遍遍的不断的充斥在她的脑子里。
“主子,您又难受了?”阿翘见状,一边握着顾瑾璃的手腕,防止她再敲脑袋,另一手往随身带着的香囊摸去,“您再忍忍,奴婢给您扎针!”
“阿顾,你怎么了?”亓灏见顾瑾璃头痛,也面色紧张不安,说罢便想上前给她点穴运气,却被顾瑾璃给推开。
“不……不要碰我。”顾瑾璃夺过阿翘手里的银针,直直的自己的太阳穴,待疼痛缓解了一些,才有气无力道:“亓灏,有些事情,过去了便是过去了。”
“有些事情,是永远都过不去的。”
“阿顾……”亓灏自动的认为,顾瑾璃说的过去,是指的他们二人之间的感情。
而那些过不去的,则是他们的爱恨纠葛,误会重重。
悲伤之色再次席卷亓灏的眼眸,顾瑾璃只觉得脑子的疼痛转移到了心脏。
闭上眼,她抓着阿翘的手紧了紧。
不行,无论如何,她都得赶快找回记忆才行!
如此,才能彻彻底底的做一个了断!
否则,任由亓灏和自己这般不清不楚下去,对谁都不好!
雪琴面色一僵,心突突跳了起来:“顾侧妃,主子她……她不是每日都点禁香的,只是……只是偶尔几次罢了。”
出于对柳夫人的感情,她还是下意识的就想为柳夫人辩解。
兴许,是怕顾瑾璃以此来拿捏柳夫人。
“啪”,随着雪琴身上的穴道被解开,只听得顾瑾璃带着寒意的声音钻入了她的耳中:“你放心,我不会揭发柳夫人。”
雪琴一听,紧张的神色明显的放松下来。
然而,却又听顾瑾璃道:“不过,我需要你将苏合香换成禁香,每日不间断的给柳夫人点上。”
“毕竟,我这人心慈手软,可不会跟你家主子一样那么粗暴凶狠,动不动就直接杀人。”
宫中的禁香吸闻的多了,人的身体就会坏掉。
顾瑾璃不直接杀了柳夫人,而是借着柳夫人最信任的雪琴的手,在身体上一点点耗死柳夫人,在精神上让她承受背叛和欺骗。
顾瑾璃这哪里是心慈手软,分明是比柳夫人更加残忍!
在雪琴晃神的功夫,突然嘴巴被顾瑾璃冰凉的手冷不丁的捂住。
“呕……”嘴里一凉,雪琴不用想也知道,顾瑾璃喂给她的一定是毒药。
她弯着腰,一边用力的抠着喉咙,一边拼命的想要把那药丸给吐出来。
可是,那药丸入口即化,她只能“呸呸呸”的把满嘴的口水给吐出来。
顾瑾璃摇摇头,看着雪琴嘲讽道:“别白费力气了,这毒药一个月一次解药,你就是吐出来也没用。”
顾瑾璃话雪琴只觉得五脏六腑像被针扎一样,疼得额头上冷汗淋漓。
咬着牙,她疼得忍不住的呻吟出口。
顾瑾璃和几个丫头站在一旁冷眼瞧着,像是看一条垂死挣扎的狗。
雪琴趴在地上,打了两个滚,模样好不狼狈。
那股子疼痛,过了好一会才渐渐退去。
疼得咬破了嘴唇,雪琴用尽全身力气半跪着,不等顾瑾璃发话,她自觉地磕头道:“奴婢……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求……求顾侧妃饶奴婢一命。”
顾瑾璃勾了勾唇,坐下满意道:“只要你乖乖听话,自然性命无忧。”
抬了抬手,她又丢给雪琴一个药瓶,“起来吧,把脖子上的伤口抹点药,要不然你这个样子回去,还不得吓着你的柳夫人?”
“是。”雪琴撑着膝盖,艰难的站了起来。
犹豫着打开药瓶,她还是将药膏抹在了伤处。
药膏清清凉凉,伤口处那火辣辣的疼痛,立马荡然无存。
将衣领往上扯了扯,挡住脖子,雪琴擦干净脸上的眼泪,见她没其他吩咐,便福了福身子,小心翼翼道:“顾侧妃若是没其他事情的话,奴婢就先回去了。”
顾瑾璃“嗯”了一声,目送着雪琴离开。
待房门关上,爱月忿忿道:“主子,您为何不直接让雪琴把柳夫人毒死?”
“死了,她也就闹不出什么幺蛾子了。”
对此,阿翘和荷香也觉得不如除掉柳夫人,一劳永逸的好。
谁知,顾瑾璃却道:“如果只是因为亓灏而嫉恨我,她犯不着一次次的冒险。”
“我也知道让她死了比活着要省事多了,但是我猜测,她赖在宁王府不走,还有其他原因。”
“可能,背后有人也说不定。”
“当然,这也可能是我多想了。”
在某些事情上,亓灏和顾瑾璃还是心有灵犀的。
比如说,柳夫人的背后的确有人。
不过,归根结底,顾瑾璃还是觉得就这么让柳夫人死了太便宜她。
禁香永久了,就像是吸食了过量的罂粟膏一样,某一天突然停了下来,那人就会痛苦不堪,生不如死。
顾瑾璃曾在“万窟楼”里见过一个断了罂粟膏的人是什么样子,像是没了自尊和脸皮的畜生一样。
等柳夫人到了那样的地步,想必会觉得比死更难受吧?
爱月一怔,恍然大悟道:“要真是这样,那柳夫人还不简单呢!”
顾瑾璃笑了笑,不置可否:“时候不早了,你们几个也回去歇着吧。”
“是。”三个丫头行了个礼,前后脚离开。
顾瑾璃想着给雪琴服下的药丸,冷笑一声,眸光幽冷。
不知道是谁嘴贱,竟在背后竟散播谣言,使得一夜之间整个京城里都在流传尹子恪命硬克妻。
昨个婚礼,江晴岚中毒暴毙,江晴岚的父母气势汹汹的让大夫人和尹子恪给个交代。
面对江父江母的责骂,尹子恪只能默然接受,诚恳道歉。
一来,江晴岚是死在尹家,尹家脱不了干系。
二来,江家只有这一个独女,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心情,尹子恪理解。
大夫人心疼自己的儿子,可也不好明目张胆的维护尹子恪,只能伏低做小的说些宽慰的话来安抚江家。
既然已经确定了凶手就在尹家,所以大夫人便搬出来两家的亲戚关系来,央求三天后一定将凶手亲自押送去江家负荆请罪,江家才勉强答应。
掌上明珠死了,依着江晴岚父亲的意思,是不能如此轻易妥协的。
可是,大夫人当场将一百亩良田的地契给了江家来赔礼道歉。
所以,骂骂咧咧的一阵子,江家还是拿着地契走人了。
大夫人本想借着办一场风光的婚礼来打一下之前那些在背后乱嚼尹子恪舌根的人的脸,可是却没想到这场婚礼非但没有让尹家扬眉吐气,还让她损失了一百亩良田。
心疼不已,大夫人心里窝着火,一宿没睡。
这一大清早,贴身丫鬟便将外面传得那些闲言碎语禀告给了她,她气得当场摔了手边的白玉茶杯,破口大骂道:“可恶,这些人竟敢诽议我的恪儿!他们的舌头真该割了喂狗!”
“哎呀,姐姐是要把谁的舌头给割了喂狗呀?!”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
昨个在招待女宾客们的时候,大夫人穿的华贵雍容,打扮得精心用心,人看上去春风得意,喜气洋洋。
而现在,她还未洗漱,一张老脸上也没擦粉,故而那眼角一条条的褶子甚是明显,憔悴得跟昨日判若两人。
大夫人自然知道二姨娘不可能是来给自己请安的,因此眸光冷厉,毫不客气的冷笑道:“怎么,二姨娘是来看笑话的?”
“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妹妹怎可能会有那样的心思?”二姨娘故作惊讶状,但眼里的笑意却丝毫不减:“我是担心姐姐伤心过度,一时想不开,这才过来看望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