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璃瞧着爱月盯着亓灏一副甚是激动的模样,转念一想,这才明白林笙话里的意思。
亲自检查?这不就是要脱光光……
耳朵一红,她又瞪了林笙一眼:“林姑娘,你莫要胡说八道。”
“嗯?我刚才说什么啦?”林笙摊开两手,一脸笑嘻嘻的样子很是欠打。
顾瑾璃觉得这林笙就是个女无赖,跟她斗嘴是永远斗不赢的,扭过头,她决定不再搭理林笙。
“王爷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站起身来,顾瑾璃给亓灏行了个礼后,问道。
见到他,她竟有些紧张起来。
“王爷,您喝茶。”爱月殷勤的倒了杯茶,递到亓灏手边。
亓灏顺势坐了下来,也并未拐弯抹角,而是直接道:“本王过来看看你。”
“呃……”顾瑾璃的耳朵更红了,扯了扯唇,她声音不自然道:“多谢王爷关心。”
顿了顿,他又问林笙:“明日你再随本王去宫里一趟。”
“啊?”林笙这个人最是讨厌去宫里这种死气沉沉的地方,因此下意识的摆手道:“不去不去!”
八皇子被人暗算一事,虽然亓灏怀疑是丽妃所为,可这次却没有丁点证据,所以八皇子也只能吃闷亏了。
毕竟喊了自己那么多年“四哥”,所以亓灏心里怎能不心疼八皇子?
听到林笙拒绝,他的脸色沉了下来,语气不悦道:“为何不去?”
“不是我不愿意去,而是……而是魏太医太烦人了。”林笙挠了挠脑袋,表情嫌弃道:“我上次都给他解释过什么是‘手术’,他还是一遍遍的问个不停。”
“这么差的资质,还想做我的徒弟?门都没有!”
“再说了,我都把药方和注意事项写在纸上留给魏廖了,也没必要去宫里了呀!”
听到林笙是因为魏廖才不愿去宫里,亓灏的脸色好看了一些,语气也缓和了点:“既然如此,那本王明日便不让魏廖跟着,如此可行否?”
“那个……哈哈,我得回去补个觉了,你们聊,你们聊!”即便是亓灏退了一步,林笙还是不想去。
轻咳两声,她快速的背起药箱,一边往外走,一边给两个丫鬟使眼色。
爱月和荷香对视一眼,便也跟着林笙出了房间。
待屋子的门关上后,顾瑾璃在亓灏的注视之下,手脚也不知道该怎么放。
“王爷……您喝茶。”端起茶杯,顾瑾璃用喝茶的方式来缓解尴尬和紧张。
亓灏“嗯”了声,抿了口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道:“顾二小姐和宣王的事情,你可知道?”
“嗯?”顾瑾璃没料到亓灏会突然问这话,先是一愣,然后反应过来他口中的“二小姐”是顾瑾琇,便反问道:“王爷指的是何事?”
在不清楚亓灏发问的用意之前,她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亓灏只知道顾瑾璃与顾瑾琇身份互换,也不确定她是否知道顾瑾琇与宣王有私情。
沉吟片刻,他缓缓道:“前两日,府中有下人在街上看到顾二小姐与宣王拉拉扯扯,看着二人之间好像关系匪浅。”
在得知尹子恪被禁足与郭明顺有关后,亓灏便派人去查郭明顺与陈泽轩之间的关系。
调查的过程中,顺便查到那日陈泽轩与宣王、曦月,还有玉淑郡主一同逛街,而逛街的途中又横空杀出了一个顾瑾琇,所以亓灏便也借着这个事情来做借口,故意与顾瑾璃找些话题罢了。
顾瑾璃避开亓灏的目光,低声道:“这个……我不太清楚。”
顾瑾琇爱慕宣王的事情,整个相府上下估计都已知道,但她还是不能松口。
毕竟,宣王和亓灏是处于对立的两方,她最好不要搀和进去……
顾瑾璃的回答,也在亓灏的意料之内。
“哦”了声,他又冷不丁问道:“你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七……”差点将自己的生辰脱口而出,顾瑾璃张了张嘴,随即垂下眸子看着茶杯里漂浮的茶叶,淡淡道:“我的生辰已经过去了。”
她现在的身份是顾瑾琇,而顾瑾琇的生辰确实在几个月之前就在相府上下张灯结彩,欢天喜地的一片恭贺声中过完了。
而身为顾瑾璃的她,一日不摆脱现在的身份,一日便只能是顾瑾琇……
亓灏既已调查过顾瑾璃,自然也查到了她的真实生辰。
把玩着茶杯片刻,他站起身来,沉声道:“你好好养身子,等过几日本王带你出去逛逛。”
“啊?”顾瑾璃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自打嫁入宁王府以来,他们之间,最初好像每次见面都是以尹素婉为矛盾点展开。
后来不知从何时开始,好像提到尹素婉的次数越来越少……
他的婉婉,渐渐走出了他们的话题。
不过,他们二人除了参加宫宴,一同出行的时候好像也只有回相府参加顾淮生辰宴的那次了。
现在,竟然要说陪她出去逛逛?
这简直是太突然了!
可能被顾瑾璃盯得有些尴尬,亓灏背着手,一边往门口走,一边道:“你始终是宁王府的人,要是在府里闷出毛病来,难免你父亲又要找本王麻烦!”
说罢,他便大步走出了门口。
亓灏刚走,爱月便钻了进来,一脸八卦道:“小姐,王爷都跟您说什么了?”
顾瑾璃没有说话,摇摇头。
爱月想着从顾瑾璃嘴里也套不出什么有价值的话来,无趣道:“奴婢去厨房给您准备些吃的。”
想着亓灏那句“宁王府的人”,顾瑾璃的心跳“突突突突”的加速起来。
有什么东西,好像越来越超出她的控制之内……
紧紧攥拳,她的表情茫然又矛盾。
济阳,知府郭达的府上。
书房里,顾成恩一边仔细的看着桌上的图纸,一边幽幽道:“已经过去了三日,还未将黑风寨给拿下,看来本侍郎还要继续在这里耗费几日了。”
那日在树林里遇刺后,一抵达济阳后,岳云鹏便立即查到了刺杀的土匪是当地最有名的黑风寨,而那为首的女子便是黑风寨大当家的张晓芳,二当家的名为林耿,被土匪们唤为“狗子哥”。
黑风寨建寨已有七八年,发展至今已有三四百号人,寨中规矩严明,管理有序,上下分工明确,而且寨子驻扎在黑风崖,地理位置易守难攻,再加上内外守卫森严,就像是铜墙铁壁一般,让顾成恩很难下手。
老寨主是张晓芳的父亲张汉,狗子哥原来是老寨主给张晓芳指定的夫婿,但奈何晓芳对狗子哥只有兄妹情谊,并无男女之情,所以为了不让晓芳为难,狗子哥主动认晓芳做了义妹。
在顾成恩派人攻打黑风寨的同时,狗子哥为了报岳云鹏伤张晓芳那一剑,也派弟兄们偷袭顾成恩的后营,虽只杀了二十多个侍卫,但毕竟官匪交战,黑风寨也算找回面子了。
岳云鹏被狗子哥伤了腰,一直耿耿于怀,听到顾成恩的话后,咬牙道:“主子,你放心,今晚属下便带人去将那黑风寨给端了!”
顾成恩知道岳云鹏这是心里不痛快了,但也不好说些让他气馁的话,便道:“莫急,待本侍郎将这黑风崖的地势研究明白了,你再带人动身去,要不然也是白费力气。”
岳云鹏点点头,闷声道:“是,属下遵命。”
顾成恩一边拿着笔在图纸上圈圈点点,一边问道:“京中可有什么动静?”
岳云鹏道:“没有任何异常。”
“阿璃她……这几日可好?”抿了抿唇,顾成恩声音低沉了几分。
岳云鹏想了想,道:“二小姐还在养伤中,应该没什么大碍。”
顾成恩“嗯”了声,摆摆手示意他退下。
岳云鹏刚走到门口,只见前院的下人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顾侍郎,不好了!”
“知府大人……大人他……遇刺了!”
“嗯?”顾成恩听罢,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郭大人不是在府中吗?怎么还能遇刺?”
那下人咽了口唾沫,支支吾吾道:“大人今日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一个女子。”
“可没想到那女子是黑风寨大当家的,刚才大人想跟她……嗯,没想到却被那女子给刺了一刀。”
虽说郭达只是小小济阳县的知府,可要不是凭借着郭明顺的关系,他一个昏庸无能之人,连知府都坐不上。
这青天白日的,竟将外面不知底细的女人带回来就要上床?
挨了刀子也是活该!
顾成恩眼底划过一抹厌恶,不过想到那清风寨的大当家的竟不请自来,他眯了眯眼睛:“既然是送上门来的,那本侍郎自然不能放过她!”
将毛笔放下,他冷笑一声,随即大步出了书房。
岳云鹏两眼放光,将袖子撸起,也是一脸蠢蠢欲动,大干一场的模样。
然而,张晓芳并非是单枪匹马来的,就在她进入知府家后,狗子哥以及其他乔装成老百姓的弟兄们潜伏在知府家后门外,待一听到里面传出来打斗声,他们便齐齐现身。
不得不说,黑风寨的弟兄们个个身手不凡,三两下便将围上来的家丁们给打趴下了。
因为被顾成恩发现,所以仓促之间张晓芳只捅了郭达肚子一刀,担心顾成恩会赶来,于是一群人便匆忙逃走了。
尽管顾成恩和岳云鹏以最快的速度赶去了前院,但还是迟了。
院子里,只剩下满地打滚哀嚎的下人们,以及屋内床榻上赤裸着上半身,捂着流血的肚子的郭达。
“主子,让他们给跑了!”岳云鹏不甘心的攥着拳头,两只眼睛恨不得将眼珠子给瞪出来。
“哎哟,哎哟!”
“快,快去找大夫!”
听着屋内传来的呻吟声,顾成恩一边往屋子里走,一边缓缓道:“无碍,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先去给郭大人找大夫!”
即便是顾成恩打心眼里瞧不上郭达这个只知道吃喝玩乐,脑满肠肥的死胖子,可表面上该做的还是得做。
“是。”岳云鹏应了声,转身离开。
张晓芳虽没将郭达一刀毙命,可全身而退还杀了不少郭达的家丁,这也算是大胜而归,因此在黑风寨内大摆酒席,上下几百个弟兄们开怀畅饮,好不乐呵。
差不多在酒足饭饱,黑风寨上下放松警惕的时候,岳云鹏先带着人从前面故意搞出动静,吸引他们的注意。
在前面交战的时候,顾成恩再亲自带着众多侍卫、官兵们从黑风崖的后山攻入了寨子。
如此一来,便是前后夹击,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这一场仗,整整厮杀了一个晚上,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双方都杀红了眼睛,后来躺下的一个个也不知道是哪一方的尸体,总之尸首遍地。
好在黑风寨有一条秘密通道,见骁勇善战的弟兄们已经死伤众多,张晓芳便让狗子哥立即发出一个信号,于是剩余的残兵弱将以及寨子里的百姓们连忙从密道逃脱。
顾成恩本想继续追上去,但由于对方逃脱的地方很是危险,就像是摆了一个阵,除了黑风寨的人,外人摸不透门道的。
担心出意外,所以顾成恩便只能暂且收手。
岳云鹏清点了一下双方伤亡人数,黑风寨的尸体有一百零八具,而顾成恩的人死伤六十人。
比较之后,岳云鹏的心理平衡了不少,然后便心情大好的收拾了现场跟着顾成恩回去了。
不过,顾成恩的脸上仍旧看不出什么喜怒来。
他看起来有些心事重重,因为他忽然捕捉到了一个细节,那就是每次与张晓芳等人对战的时候,黑风寨的人总是一口一个狗官,看来他们对官府的人恨之入骨。
虽然他是老皇帝派来平乱的,但之前并未与他们有过任何瓜葛,所以这狗官应该是他们经常挂在嘴边的称呼。
而且,从字里行间也可以察觉到,郭达好像经常做鱼肉百姓的事情,而黑风寨的所作所为却像是在为民除害……
深吸一口气,他决定回去后将这件事情好好查一下。
兴许,里面有什么隐情……
宁王府里,林笙一点点将顾瑾璃身上的纱布拆开,爱月则站在一旁眼巴巴的瞅着,表情很是紧张。
林笙瞧着爱月那忐忑不安的小模样,翻了个白眼道:“本姑娘说过,你家主子身上不会留下任何疤的,你怕什么?难道不相信我的医术?”
爱月攥着帕子,小声道:“奴婢当然相信林姑娘的医术了,只是之前小姐伤的那么严重……”
荷香拍了拍爱月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的,不要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