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孙氏脸色和缓,“你能如此想,甚好!本宫已经派人前往西北了解更多的详情。等到消息送来,你好好揣摩一下刘诏在北荣是如何做的,多学学别人的长处,不要光盯着别人的短处看。”
“儿子遵命。”
太子孙氏挥挥手,楚王躬身退下。
厅内,就只剩下太妃孙氏和方少监二人。
太妃孙氏揉揉眉心,唠叨道:“楚王还是失于稳重。”
方少监轻声一笑,“王爷只是得失心太重。骤然得高位,未必是一件好事。老奴还是那句话,王爷目前不适合站在朝堂,最好还是先去军中历练两年,磨一磨性子。”
太妃孙氏面色凝重,“他若离开朝堂,朝堂又怎么会有他的立足之地?”
“能在军中闯出名堂,比朝堂立足更为重要。娘娘,你别忘了,王爷今年才也才二十出头。晚两年再到朝堂磨炼,并不是坏事。”
太子孙氏皱眉,“此事你让本宫再想想。”
她要听取一下娘家人的意见。
方少监暗暗摇头,心中充满了隐忧。
他朝宁王府的方向看去,他过去真的小看了刘诏。
刘诏已经成为皇孙中第一人,那他有没有机会登顶?
还有顾玖。
以顾玖的财力,转眼就能替刘诏拉起一支队伍。
虽失了天子的信任,却获得了武将的拥护。正应了那句话,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未来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清楚。
……
刘诏回王府,先去拜见王妃裴氏。
裴氏已经知道他消失的几个月,身在北荣京城,还在北荣京城搅风搅雨。
裴氏心头有些后怕,“这么重要的任务,可以说是九死一生,陛下怎么就交给了你。要是有个万一,你就没想过后果吗?你连孩子都没有,你怎么就,你是想吓死我吗?”
裴氏难得对他流露出关怀之色,刘诏也就耐心地说道:“母妃不必担心,儿子这不是平安归来了吗?”
“我早就听人说了,北荣一直追杀你。要不是你舅舅鲁侯派大军接应你,你就死在了北荣。你知不知道,我听说这事的时候,吓得浑身一激灵。
但凡哪里出了差错,你就回不来了。偌大一个朝堂,又不是没人,你堂堂皇孙,为何偏偏要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刘诏一本正经地说道:“富贵险中求。”
裴氏脸色一板,“王府已经足够富贵。”
刘诏却说道:“那是父王的富贵,而非儿子的富贵。”
裴氏生气,厉声说道:“你父王的,就是你的。”
刘诏笑了起来,“母妃确定?”
裴氏语塞。
宁王又不止刘诏一个儿子,显然宁王所拥有的富贵,不可能全部给刘诏继承。
裴氏深吸一口气,“罢了,罢了,本王妃说不过你,也管不了你。你要做什么,本王妃再不过问。”
“累母妃担心,是儿子的不是。改日儿子再来给母妃请安。”
裴氏哼了一声,“赶紧回房见你媳妇去。你们两口子早点生个孩子,本王妃也少了一件心事。我可告诉你,淑妃娘娘已经数次提起此事,你可不能敷衍了事。
要是顾玖身体不好,就叫太医给她调养。调养不好,本王妃替你做主,娶个偏房妾室给你生个儿子。”
“多谢母妃。不过儿子不需要偏房妾室,小玖迟早会有身孕。”
裴氏眼一瞪,“光嘴上说没用。老二媳妇已经有了身孕,就差你媳妇还没动静。你自己看着办吧。”
刘诏点点头,“多谢母妃提醒,儿子会抓紧时间生小孩。”
他辞了裴氏,直接回东院上房。
天气热,顾玖苦夏,不乐意动弹。
正躺在软塌上,就着冰盆午睡。
手上还捏着一本书,眼看就要落到地上。
刘诏走上前,将书本从她手中拿走,然后就抓着她的手不肯松开。
顾玖睡得香,没被惊醒。
额头上出了汗,让她有些不舒服。
刘诏直接拿起桌上的团扇,轻轻地替她扇风,一边打量着她的模样。
这是他朝思暮想的脸。
多少个午夜梦回,他心中所想所念,全是顾玖。
他能活着回来,就因为他心中有信念,他一定要活着回来见她。
绝不让她有机会做寡妇。
一想到,他要是死在北荣,顾玖有可能改嫁他人,他心中就充满了愤怒和不甘。
刘诏自嘲一笑。
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女人就住进自己的心头。
偏偏这女人整日没心没肺,尽说些令人心塞的话,一不高兴就将他踹下床,叫他好生难堪。
堂堂皇孙,夫纲不振,岂有此理。
“我闻到了一股酸酸的味道。”
顾玖睁开了眼睛,带着温柔的笑意,望着眼前的男人。
“一股酸臭味扑鼻而来,你心头到底有多少怨念?”
刘诏低头,嗅着熟悉的体香,“既然知道本公子心中的怨念已经累计成河,你是不是该给本公子一个交代?”
顾玖眉眼弯弯,“明明该交代的人是你。瞒着我去北荣,老实交代,有没有北荣女子投怀送抱,你可有坐怀不乱?”
京城在望。
刘诏站在船头,看着忙碌的力夫,将一件件货物搬运到小舟上。
货物装满,小舟便顺着河流,朝京城而去。
原本马嘶人吼的码头,突然改变了风格,还真有点不习惯。
林书平躬身站在他身边,“公子,这就是夫人搞的那个四海货运,替人运货还代缴城门税。”
刘诏从鼻腔里发出嗯的一声。
过去几月,京城所发生的事情,他已经了然于胸。
真没想到,他不在的几个月,顾玖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还被皇祖父给盯上了。
船靠岸,刘诏下船,坐马车回京城。
昔日繁华的京城,依旧繁华。
大街上人来人往,货物堆积如山。
刘诏没有回王府,而是直接进宫。
在皇宫,天子率领百官,迎接他的归来。
他的功绩,已经传遍朝堂。
皇室以他为荣,朝臣看他的目光多了一份审视。
过去,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成年皇子。从今天开始,朝臣们的目光,也将看向公子诏。
观皇孙立皇储,是有可能发生的。
刘诏立下奇功,以一己之力乱北荣朝堂,北荣实力因此大减,至少十年无力南下。
这等奇功,不知天子会如何赏赐。
朝臣们又朝宁王看去。
恭喜宁王生了个好儿子,有公子诏在外建功立业,宁王的胜算又多了不少。
至少比后宫那个还在吃奶的小皇子靠谱多了。
除了李家,和李家派系,没人愿意一个吃奶的小皇子继承皇位,然后太后垂帘听政。
这是乱政!
李德妃,何德何能,妄想垂帘听政,做梦吧。
天子很兴奋,亲自走下龙椅,拍着刘诏的肩膀,“没有辱没祖宗,很好!”
“孙儿幸不辱命!”刘诏躬身一拜。
天子哈哈大笑。
内侍拿着圣旨,大声宣读,褒奖刘诏功绩,赐封镇国将军,爵位在郡王之下。一年多了几千两的爵禄,外加数个田庄。
刘诏就知道会是这样。
天子不可能赐封他为郡王,即便他立下不世奇功。
刘诏接下圣旨,跪谢皇恩浩荡。
天子勉励一番,让刘诏休整数日后,直接到兵部当差。
刘诏再次叩谢。
本是皆大欢喜的局面,却不料有御史竟然在此刻跳出来请天子立皇储。
“公子诏立下不世奇功,微臣泣血请陛下立宁王为皇储!”
宁王大怒,不等天子发问,冲上去,直接一脚踢翻御史。
“本王和你无冤无仇,你这王八蛋,谁指使你陷害本王?”
“微臣一心为公,王爷不体谅微臣的苦心,反倒横加指责,这是何意?”
宁王懒得和御史瞎逼逼,论口才,他百分百不是擅长嘴炮的御史的对手。
他直接动手,一拳头一拳头朝御史身上揍去,而且专门揍御史的面门。
如此一来,御史在脸上伤势好之前,休想上朝。
“放肆!”
天子一声怒斥,大汉将军冲进大殿,将宁王拉开。
御史躺在地上,哎呦哎呦叫唤。
一张英俊的脸被打成了包子,指着宁王,控诉道:“apap……(”
众人一个字都没听清楚。
天子满面寒霜。
陈大昌使了个眼色,当即有小黄门将御史拖了下去。
宁王一脸气呼呼的样子,“父皇,儿子可没指望做太子。您老人家可别被御史几句话就挑拨得疑心儿子。”
天子抄起茶杯,直接朝宁王头上砸去。
宁王灵活躲过去。
“朕作如何想法,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宁王眉眼抽抽,直接往地上一跪,“父皇,今日之事,摆明是有人陷害儿臣。查查那个御史背后的关系,一定能揪出幕后小人。”
“闭嘴!”
天子一个字都不想听。
天子的目光,犹如利剑,从每个朝臣的脸上扫过。
“还有谁要提立储一事?”
朝臣们面面相觑,心有余悸。
可依旧有不怕死的人站出来提立储一事。
好在没说具体立谁,只说储君是国之根本,立储定人心,刻不容缓,恳请天子尽快立储。
“请陛下尽快立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