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消息,不过京城已经封锁,只许进不许出,想来很快就能有消息。”高禀看他满面担忧,也只能如此安慰,毕竟长孙玄隐此人本就奇怪,而且皇后娘娘在她手中,指不定还出了什么事呢。
他还未想完,便见赵怀琰已经独自转身去里间更衣了,略有些心慌:“皇上,这两日在都城的大臣们便都要赶来了,您不宜出宫……”
“皇后不在,朕无心理会他们。”赵怀琰出来时,一身黑色锦袍,直接提步往外而去。
高禀看他直接带着护卫走了,想追又追不上,只能干瞪眼。好在很快有人来报,说墨风几人带着小太子和小公主回来了,他这才急急带着人赶去了。
此时的林锦婳。
她已经昏睡好几日了,长孙玄隐不知她尚留有一丝意识,所以每日来看她时,说的话也并没有隐瞒,譬如现在。
“这天下,你若是喜欢,我便可都送给你。不过辛夷,你不喜欢吧。”
他亲自拧了帕子,替林锦婳擦着手,动作很温柔。
林锦婳强撑着要昏睡过去的意识,心里却在琢磨‘辛夷’这个名字。
她任由他擦着手,但他还算规矩,除了替她擦手擦脸,并没有其他动作。
半晌后,清幽进来。
他递过来一个白玉瓶,长孙玄隐接过后,便割开了林锦婳的手指,开始放血。
血的味道钻入林锦婳的鼻子,让她有只觉得心口传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
这几日,他每日要来取这么一小瓶血,也不知做什么。
“师父,若是还不让她醒,每日这样放血,她怕是撑不久。”清幽道。
“嗯,再等两日。等辛夷能醒了,我就让她苏醒。”长孙玄隐道。
清幽笑起来:“那要放师妹回家吗?”
长孙玄隐没说话,清幽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紧接过已经装满的瓶子,垂着脑袋赶紧走了。
林锦婳现在大概猜到了一些,长孙玄隐是要拿自己的血去救一个名叫辛夷的人?可这辛夷是男是女,为何偏偏要用自己的血不可,长孙玄隐自己的不行吗?若仅仅只是因为自己的血,那他又何必费这么多周章,做出这么多的事来?
林锦婳想不通,总觉得这背后似乎隐藏着一个极大的秘密。
她不敢露出动静让长孙玄隐知道,但就是这两日他就会让自己苏醒,想来她要想个法子逃走才是了。
等长孙玄隐出去后,她便缓缓陷入沉睡,但人还没睡死,就听到窗户边传来一阵响动,而后一道轻微的脚步声便传来了。
“娘娘!”
低低的呼唤,是墨雪!
林锦婳想要睁开眼睛,但眼皮如重千金,她根本动惮不得。
墨雪现在却管不了这么多,见人没醒,直接就把她抱起,从窗户快速逃走了。
等他们一走,房间外的院子里,清幽朝紧闭的房门看了眼,奇怪道:“师父,为何又放师妹走了。”
“给她最后一次机会。”长孙玄隐也说不出为什么,或许是因为她那张脸跟辛夷生的太像了,又或许是,她身上本就有一些辛夷没有的东西,他很喜欢。
不过想来等到日后她知道了辛夷的身份,也一定会很惊讶吧。
他轻轻一笑,刚好面前的树上最后一片绿叶掉落。
秋天也过完了。
墨雪似不要命一般快速往前而去,就怕长孙玄隐追来,但还未出巷子,就在巷子口遇上了同样寻来的赵怀琰。
赵怀琰看到她抱着的昏迷的人,立即上前接过:“她怎么了?”
“不知道长孙玄隐对她做了什么。”墨雪微微喘着气。
赵怀琰闻言,朝身后的人看了眼:“全齐国搜捕长孙玄隐,抓到后,杀无赦!”
“是!”
以长孙玄隐的功夫,要逃过那些士兵的眼睛很容易,等林锦婳被带走,他也走了。
此时的百毒谷中,宫衣鱼选择了入谷,因为公子说了,哥哥也在里面。
她一面走,一面小心翼翼的躲避着毒虫毒蛇,却一不小心,迷失在了诺大的百毒谷里,不似现在的夜生,已经寻到了位于悬崖峭壁上的百药阁。
百药阁的守卫已经在等着他来,来后,自然是一番缠斗。
此时的百药阁内,玉床上的女子已经醒过来了,她勉强坐起来后,才发现下半身已经不能动了。
她的腿摔断了……
她冷笑,眼里再无丝毫的感情:“赵怀琰,你待我真是情深义重。”
她抬起头准备叫人来,却发现附近竟还有一副冰棺。
她有些诧异,却看不清那冰棺里躺着的是谁。
“醒了。”
长孙玄隐的声音传来,她淡漠一笑:“皇叔救了我一命,我该如何报答?”
“我自会告诉你。”长孙玄隐看着那冰棺,才跟清幽道:“把她带出去。”
“是。”清幽立即唤了人进来,弦月走之时,却望着他道:“你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因为这副棺材里的人,是吗?”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可是当初云水间查到的,皇叔曾有一个心爱的小师妹,那冰棺里躺着的,就是她吧。”弦月冷笑。
长孙玄隐永远含着笑意的脸终于淡了下来:“清幽。”
清幽听到他满是杀气的声音,微微一颤,立即叫人把弦月给抬出去了。
等弦月被带走,长孙玄隐才终于走到了冰棺一侧,看着里面躺着的人,好似还在沉睡一般,明眸闭着,红唇嫣然,仿若昨日还在跟他说话一般。
只可恨当年他太过犹豫不决,才害她至此……
长孙玄隐沉沉闭上眼睛,才慢慢拿出之前装好的血,眼里终于浮现出了些许的笑意。
林锦婳再次醒来时,还做了个梦,梦到了小时候,她不知是在照镜子,还是真的见到过,一个跟自己长得十分相似的小女孩。
一梦醒来,寒冷的天她仍旧是出了一身的汗。
“醒了?”温柔带着些疲倦的声音传来,林锦婳想也没想,翻个身便扑到了他怀里。
赵怀琰抬手便紧紧将她拥住,轻声道:“别怕,我在。”
林锦婳见他没有责备自己,一颗心落了下去,果然,装可怜还是有用的……
“等这两日休息好后,罚抄大字一百篇。”赵怀琰的声音依旧温柔,但这丫头不长记性,这次竟然孤身涉嫌,若不是如墨雪所说,长孙玄隐的敏锐一下子降低了,亦或是自己刚好将这城池包围住了,现在她早不知被长孙玄隐给带走,要去吃什么苦了。
林锦婳闻言,心口一突突,忙可怜兮兮的拿出被长孙玄隐划破的手指,道:“写不了字,他放了我好多血,我头晕,手指也疼……”
赵怀琰一瞧她这手指上的伤,眉心微微拧起。
长孙玄隐要放她的血做什么?
他越发后怕的将她揽在了怀中,却是严肃了语气:“往后再不可如此,知道吗?”
“往后臣妾一定挂在你的裤腰带上,哪儿也不去。”林锦婳立即认错,不然那她堂堂一个中宫娘娘,两个孩子的娘亲,被罚抄一百篇大字,还要不要面子了。
“罢了,你就甜言蜜语哄我吧。”赵怀琰低头看着她黑亮的眼睛,知道她心里定又在盘算什么呢,所幸也干脆不计较了,只想着尽快把长孙玄隐给解决了,往后她再要出去便也安全了。
这样一想,他安心多了,在她额头轻轻一吻:“婳儿。”
“嗯?”
“下次不许吓我了。”他轻声道。
林锦婳听出他语气里的紧张和后怕,心中一软,将脸埋进他的肩窝,闻着他身上让人安心的香气,点点头。
“怀琰……”
“嗯?”赵怀琰以为她要开始认错了,哪知她只是羞涩望着他道:“我饿了。”长孙玄隐天天让她晕着,每日只塞点药丸在她嘴里,她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看到赵怀琰都想咬一口尝尝。
赵怀琰看她捂着肚子委屈巴巴的模样,便是她要天上的月亮,这会儿他都要想法子去给她摘了,还有什么不能答应的。
立即就不管什么过时不食的规矩,让御膳房备了好些佳肴来。
等她酒足饭饱,才又揽着她裹着被子说话儿了。
一直到天明,赵怀琰去上朝,她才留在屋子里抱着被子回忆起长孙玄隐在她昏迷时说的那些话了。
她正想着,外面阿宝已经红着眼眶跑进来了,一道来的还有墨风几个丫头。
不过主仆几人来不及说话,便见墨雪从后面急急而来,望着林锦婳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何事,说罢。”林锦婳直接道。
“是西夏,今日已经递了投降书来,江太后要认回皇上这个儿子,西夏无条件投降,归入齐国。”墨雪道。
她话音才落,知情的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江太后不满足在西夏做太后,还要来做齐国的太后呢!
城外
马车在官道上疾驰,即便是在这有些凉意的秋夜里,胡丞相仍旧满头大汗,他本是眼睁睁看着太后就这样被带出城了的,但没想到那名叫墨风的姑娘又趁乱把他给带了出来,而后就看到太后被人‘刺杀’了,满身的血,就连呼吸都停了。
一个死人对于锦朝已经没有价值,而西夏的守军们见太后被人刺杀了,也不敢再不听胡丞相的,这才跟他一起,强行抢夺了太后的尸体出来,只不过随行而来的墨风姑娘却告诉他,太后根本没死。所以他拼了命带着人往前赶,就是担心锦朝会发兵追过来。
“快些,再快些!”胡丞相止不住催促。
前头的守军还觉得奇怪:“丞相大人,咱们这么赶做什么?不停下,先让太后娘娘安息吗?”
他话才问完,马车一个颠簸,那原本躺在马车里面无血色的人忽然就猛地咳了起来,吓得所有人都以为是诈尸了。
但江太后自己很清楚,是林锦婳的人,塞给了自己一颗假死药,至于那血,也不过是她们拿假剑划破了些皮肉,泼了些血罢了。
“太后,太后您没事?”胡丞相惊喜转过身道,心想那墨风姑娘果真不曾说假。
江太后又咳嗽了一阵,才抬头看他:“现在离开锦朝了?”
“还没有完全离开……”
“赶快离开!”说罢,她嘴角勾起冷笑。她就知道会有人来救她,不过没想到居然不是赵怀琰,而是林锦婳的人。当初那些丫环持剑杀来时,她还真以为是刺客,直到听到那丫环开口,快速将计划跟她说了,她才知道,原来是林锦婳在盘算这一切,这个女人,当真是聪明的可怕!
“是。”胡丞相自然不会多留,但他看着太后的脸色不大对劲,还是问道:“娘娘,您可还好?”
“没事。”太后垂眸靠在马车边,将他打发出去后,才捂着脸掩住了泪。她怎么会没事,她发现她所追求的一切,都只是自己一个的苦苦执着罢了,皇帝早就把她忘了,早就不爱她了,即便自己亲眼看到他死了,心里那股愤怒和屈辱,不仅没有消散,反而更多了,憋在她心里无处发泄。
胡丞相换了另一辆马车跟在外面,还是忍不住将赫连璟的事也说了。
“娘娘不若早些召赫连将军回来,臣等沿途听闻齐国皇上已经带兵杀入锦朝都城外了,很快锦朝怕就扛不住了,我们现在不宜跟齐国作对吧。”
“是啊。”江太后望着前面漫漫长路,冷淡浅笑:“天下之事哀家的确不懂,不若就此归降。”
“什么?”胡丞相诧异的说不出话,她怎么忽然就想归降了?西夏原本好好的,虽然偏居一隅,但也是百年西夏啊!
他忙道:“娘娘,您三思……”
“哀家把江山给自己的儿子,有何不可?”江太后继续笑。
胡丞相的表情简直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儿子,齐国皇上是她的儿子?难道最近锦朝流传的,她便是当年的茵嫔,还跟别的男人生下了儿子的事,是真的?
江太后看他愣怔的望着自己说不出话的样子,淡淡放下车帘。
胡丞相咽了咽口水,又问道:“那咱们现在的皇上可怎么办?”
江太后忽然想起,在长孙玄隐威胁自己时,自己居然答应保儿子,呵,她还当真是个慈母呢。
“他是怀琰同母异父的兄弟,自然封王承爵。”等她成为齐国太后,依旧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这样,她就可以彻底除掉长孙玄隐,将那无情的老皇帝永远踩在脚下,让他即便死了,也要仰望自己,要他死了,也后悔当初这样对自己!
她无力的握紧双拳,沉沉闭上眼不再说话。
此时的锦朝外,赵怀琰带着突袭的精锐已经在京城外了。
锦朝的大臣们心大多已经归降了,此番大战,都准备着等赵怀琰一入京城就投降,因为锦朝大势已去。
赵阚此番没有换上战袍,依旧着一身明黄龙袍,发束金冠,走出宫廷前,怀中还抱着那把琴。
他走时,去了曾经德妃的永和宫,在里面坐了良久,没有出声。
贵喜公公跟在一侧,还心慌慌:“皇上,现在怎么办,要不要调集三军立即回京。”
“若是三军有用,怎么会让赵怀琰杀到了门口,还未发觉?”赵阚无奈笑笑,他不是不想挣扎,是现在已经无力挣扎了,他苦心经营就为了这个皇位,却没想到居然丢的这么快。
“这……兴许只是三军疏忽……”贵喜公公还不甘心,文渊却只同情的看了他一眼。
锦朝现在不论是百姓还是将士,心里都已经更加倾向赵怀琰了。毕竟赵怀琰是曾经的太子,血脉正统,如今又凭一己之力建立齐国,夺取锦朝,除了之前太上皇之死扑朔迷离,让百姓心生不满以外,其他事无一不是尽善尽美。到了这个地步,锦朝现在便是拼个鱼死网破的本事怕都没有了。
赵阚缓缓站起身,让文渊抱着琴,跟他一道出去了。
天际已经隐约可见些白色了,但外面风忽然大了起来,天上阴云密布,似有狂风骤雨之势。
风卷起黄沙飞舞,城中的百姓们也都躲在家里不敢出来了,京城一夕之间,变得十分寂寥起来。
赵阚坐着龙辇,缓缓出了宫,仿若不是去对战的,而像是去简单的巡游一般,没有丝毫紧张之感。
倒是半途,他原以为走了的长孙玄隐又出现了。
长孙玄隐此次依旧是一身青衣,站在街边似乎在等他一般。
赵阚看到他,也停了下来。
“定王殿下算计这么多,朕原以为都是在帮朕,没想到,竟是一开始,就要坑害朕呢。”赵阚倚在龙辇边,冷笑看他。他算是想明白了,什么要帮他联合南疆捉拿赵怀琰,什么要对付西夏,到头来,只是让自己驱使了赵怀琰拿下南疆、建立了齐国罢了。如今又出了一个假投降的主意,结果是引狼入室,还让赵怀琰顺利攻破了锦朝的最后一道防线。
长孙玄隐听着他的讽刺,浅浅一笑:“若不是你贪恋美人,被她拖住了手脚,江太后依旧会在你手里。有她在,林锦婳也逃不出这京城,你以为赵怀琰能伤你?”
长孙玄隐的语气十分轻巧,如同他以往一般,没有任何的情绪,听不出是讽刺还是告诫。
赵阚看他一眼,倒也冷笑起来:“到现在为止,你看似处处在帮我对付赵怀琰,却处处让他得了好,难不成你的目的,是要帮他夺这江山?”
“江山有什么好的。”长孙玄隐浅浅说完,清幽便上前呈上了一瓶药给赵阚。
赵阚看了眼,没接,便听清幽道:“是师父特意为您做的药,不必服用,只要碰到皮肤,也能让人中毒而亡,且无药可解。如今齐国皇上体内还有一种毒,遇上这种毒药,更是雪上加霜,神医在世也救不了。”
赵阚听过后,淡淡接过瓶子。
他有些疑惑:“长孙玄隐,你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若我告诉你,不为什么呢?”长孙玄隐侧过身,朝不远处的巷子边看了眼,才道:“只是把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掌权者当做棋子一般游戏,便十分开心了。“
“你当真是只老狐狸。不过也罢,想来你这样的心机,也不会只是为了个女子而已。等朕一死,林锦婳也要陪着朕一起死,朕也满足了。”他嘴角阴鸷勾起,也不管长孙玄隐再说些什么,直接叫人继续往前去了,至于长孙玄隐给的药……
他淡漠一笑,缓缓收在了衣袖里。
清幽看着他走远了,才跟长孙玄隐道:“师父,咱们走吧。”
长孙玄隐没出声,转身看着离开的赵阚,他应该没有抓到林锦婳才对,可为何他会那样自信说他一死,林锦婳也会跟着一起死?
清幽见他一直看着赵阚的方向,也知道他在想什么了:“师父若是担心师妹,不如我们去寻她?”
“嗯。”长孙玄隐看了眼方才过来的巷子,直接提步而去。
巷子里的人现在早已经走了,他过来也早已找不到踪迹。
林锦婳跟墨雪两人在城中转悠,小心躲避着那些个搜查的人,不过一想到赵怀琰这么快已经兵临城下了,她又觉得开心不已。
“娘娘,方才听赵阚的意思,似乎很有把握能抓到您。”墨雪跟在她身侧略有些担心。
林锦婳倒是不急,赵阚还能有什么法子找到自己?现在他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河,怕是也没有多余的精力来寻自己才是。
在临近城门不远的地方找了处无人的废弃院子里停下,才算稍稍松了口气。
不过没多久,就听到外面一片哭喊求饶的声音传来了。
“饶了我们吧,我们跟林家真的没什么关系了啊!”
“就是,我们早已将他们驱逐出族里了……”
外面的哭喊声传来,林锦婳的手心微紧,居然是林家族里的人。
墨雪小心的翻上墙看了看,才落下来跟林锦婳:“娘娘,当真是族里的人,有些奴婢还认得。”
“他们在做什么?”
“全部绑了,似乎要斩首。”墨雪有些不忍道。
林锦婳牙关紧咬,赵阚便是用这种方法来逼自己吗?亏他死到临头还能想出这么恶毒的法子!
她牙关紧咬,提步就往外而去,打算先想法子拖延一阵,但还不等她走出巷子,就见一个绿衣女子快速从另一个地方跑了来,当即便挡在了林家人跟前。
林锦婳看到她那张清瘦不少的脸诧异不已。
“是袁郡主!”墨雪也认出来。
“她不是回到袁家身边去了么,怎么会出现在京城?”林锦婳微微皱眉,便瞧见她一出来,准备动手的文渊便止住了手。
文渊看着面前忽然出现的人,面色沉沉:“你是袁郡主?”
“是,这几个人不能杀,皇上呢,我要见他。”袁绿衣咬牙道。她当初离开后,便又鬼使神差独自回来了,只是这段时间京城传得沸沸扬扬,赵阚成日在后宫流连美色,所以她才没出来见他,直到今日,她亲眼看到他又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要出去迎战,就知道他已经是抱了必死的决心了。
文渊看着她目光灼灼的样子,想了想,点点头,只跟准备动手的刽子手道;“你们先等等。”说罢,才带着袁绿衣往城墙上去了。
赵阚此时站在城墙上,俯瞰京城全貌,也看到了驻守在城墙下的敌军。
文渊来时,他头也没回,只浅笑:“你看,朕的大好江山,转眼之间,就要是别人的了。你说朕多失败啊,这一辈子,也没做成过什么像样的事,即便成为了这高高在上的皇帝,想得到的,却没有一样能得到。”
“皇上从一开始,要得到的不是就只有权力吗?”
熟悉的女声传来,赵阚微微一怔,笑起来,依旧没回头:“得到了权力,才能去得到朕想要的东西。没有权利在手的人,是没有资格去争的。”
“皇上错了,没有权力,一样可以去争取。从一开始,皇上就是错的。”袁绿衣看着他,嗓子已经嘶哑,泪也盈在眼眶。
赵阚依旧坚持没回头,可听着她的声音,心里不知为何,竟有一丝丝难过。
他浅浅呼了口气,才轻笑:“或许你说的是对的,但可惜,朕再也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了。”
“皇上何不投降呢?如此,你还可以活着,做一个悠闲自在的王爷,享受荣华富贵,追求你自己想要的东西,臣女愿意……永远陪伴皇上左右。”袁绿衣迟疑了一下,到底说了出来。虽然当初是他抓了自己,但在最关键的时候,也是他保护了自己。她恨他薄情狠毒还自私,可只有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不是这样的。他也有温柔,也会给她一个女子想要的东西,而且……
她抬手摸在小腹上,眼泪慢慢落下来,却还不等说出来,赵阚便无情拒绝了她。
“朕苟活在世,看人脸色活着,倒不如痛痛快快的死。”赵阚冷冷一笑,城楼底下赵怀琰已经策马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