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看她这是摆明了维护徐昭昭,没有谁想为了一个没什么交情的孙婉婉去得罪宁王府,赶忙闭嘴不再说话,那辅国公公子也是气得俊脸铁青,到底还是没能跟宁王府作对。
林锦婳眉梢微挑,这个宁王妃的身份还真是好用。
才想完,一阵突兀的掌声便传来。
林锦婳转头一看,所有人已是跪下行了礼。
林锦婳也赶忙行了礼:“见过皇上和众位娘娘。”
皇帝眯起眼睛看着林锦婳,她这性子,若是没有独大的心思,必能打理好后宫,但若是有那心思,只怕她就不适合坐上未来那个位置了。
他笑道:“朕刚来,就看了一出好戏。”
“臣妾看,永乐郡主还是管束不多,倒不如早点给她赐婚,这样一来,她也能收收心。”德妃在一侧看了眼那辅国公公子周蔚康一眼,浅浅一笑。她现在很自信,既然皇上想立阚儿为太子,那必定不会阻碍自己为阚儿拉取势力,而辅国公府以前便一直跟熊家有旧交,如今虽无兵权,但朝中不少大臣都是辅国公的门生,有辅国公相助,不怕朝中那些老顽固不听话。
皇帝笑笑:“是个不错的主意。”
林锦婳目光微紧,笑开:“不瞒父皇,舅母早已给昭昭物色好了人家。”
“是吗?”德妃的声音立即冷了些。
林锦婳嘴角微扬:“自然。平西王府早来徐家议亲过,只是舅母考虑昭昭年纪尚小,想多留她两年,却对平西王府的小公子格外满意。”
话说到这里,皇帝也听明白了,徐家不想其他人插手儿女婚事。
他对徐家的态度是不一样的,徐家忠心耿耿也是他所需要的,闻言,笑笑:“既如此,便由着徐爱卿自己去定吧,朕也不操这个心了。”
林锦婳笑着应了是,不过看德妃已经算计上了徐家,还有一个徐程青也要早点定下婚事才好。
在这儿说了会儿,皇帝便带着众人走了,从头至尾,皇后都是清清冷冷的样子,仿若看破红尘一般。
“王妃。”
正在她出神的时候,一道低语忽然在她耳旁响起。
她转身一看,看到熟悉却清瘦了不少的脸,诧异不已:“罗夫人,你们已经……”
“皇上已经查清楚了,大人未曾谋反。”罗夫人说起这事,心里泛着心酸,不过去还是急道:“王妃,请随妾身来。”说完,便低着头快步往前而去。
林锦婳一时没反应过来,之前因为罗家被污蔑谋反一事而牵扯出不少事来,如今皇上竟是悄无声息的就把罗家放了,是想要做什么?难道真的是为了怀琰着想?
她跟着罗夫人一路往前而去,等走了好一段,才随她在一隐僻的假山后停下。
“王妃且稍等。”罗夫人说完不久,就看到不远处的廊下走来两个人,一个是皇后,另一个则是平西王妃,不多会儿,两人便走近了些。
平西王妃一脸苦色,道:“娘娘,王爷实在不想卷入到这些事里去了。”
“荣华富贵你们要不要了?”皇后冷笑一声看他:“而且已经做了,你们还想全身而退么?你以为赵怀琰会放过你们?”
平西王妃当即跪了下来,哀求道;“皇后娘娘,臣妾老了,王爷也年纪大了,我们实在是有心无力……”
皇后冷嗤一声:“别说什么有心无力!这件事办不好,别怪本宫翻脸无情,让你们整个平西王府陪葬!”说完,直接独自折返了回去。
平西王妃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长长叹了口气,才扶着丫环的手颤颤站了起来,慢慢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林锦婳看完这些,还是不懂,便听罗夫人道:“王妃一会儿请一定要来救妾身。”
林锦婳还未想明白,她就跑了出来大喊救命了,边喊还边往方才来的花园跑去。
她这声音一出,还未走远的皇后很快就听到了。
她转过身看到从假山后面跑出来的人,牙关紧咬:“给我把她抓回来……”
“可是皇后娘娘,这里毕竟是……”
“快去!”方才的话要是被人听到就惨了,而且平西王府早有不想插手的心思,此事一旦被人知道,他们一定会趁机抽身。没了平西王府,她就真的什么资本也没有了。
宫女们闻言,立即就去了,但她们仅仅是想把人抓回来而已,哪知罗夫人跑到了花园湖边,一脸的惊恐看着来人,大喊:“我不是故意偷听的,皇后娘娘,你放过我吧……”
那几个宫女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但娘娘吩咐一定要把人抓回去……
想到这里,她们还是靠近了去,罗夫人却似乎脚下一个不稳,自己就栽到湖里去了。
林锦婳看皇后离开,才立即带着墨风出去了,却在进小花园的时候被端慧拦住了。
端慧看着她,道:“这件事你不必插手!”
“但是罗夫人方才……”
“她太胆小了。”端慧本不想把林锦婳卷入这件事,毕竟若是自己出事,她还能指望林锦婳给她照顾凌未野。
看着在水中不断挣扎的人,她立即冷着脸上前呵斥:“还愣着做什么,快把人救上来!”
林锦婳见她如此,眉心微皱。
墨风低声道:“怎么不见小郡王?”
林锦婳也发现了,凌未野不见了。
她看着端慧离开的方向,总觉得她好似有一种赴死的决然般,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你先去找未野。”林锦婳说完,这才快步跟了过去。
这会儿罗夫人已经被人救了起来,皇后的那几个宫女见状,想悄悄溜走,却被端慧一声冷喝:“你们敢逼死罗夫人,还想走?”
“公主,奴婢们没有……”宫女们忙道,她们只是想带罗夫人走而已,分明是罗夫人自己投水的。
不过罗夫人救上来这会儿,已经是奄奄一息了,她看着端慧,眼眶发红还有些恐惧,道:“公主,救我……”
“你先说说,她们为何不顾这儿这么多人还要追杀你?”端慧声音不小的问道。
旁边的人都围了过来,也是一脸惊异。
罗夫人将呛进去的水又吐出来一些,才道:“我听到了皇后娘娘的一个大秘密。”
宫女们慌张起来,想要立即去回禀皇后,奈何端慧早让人把她们看了起来,根本走开不得。
“什么秘密?”
“皇后娘娘勾结平西王府,杀害了驸马和凌老夫人,还妄图谋杀公主的秘密……”罗夫人说完,便晕了过去,端慧听到这回答的时候,依旧忍不住浑身颤抖,她就是拼上自己这条命,也会给驸马报仇!
皇后的宫女们听到,立即跪下了下来,端慧却只让人抱起罗夫人,带着这几个宫女去见皇帝了。
皇帝初听到这话的时候,还不信:“皇后久居深宫,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
端慧就知道他不信,红着眼跪在了地上,道:“皇兄不信,可以召平西王妃过来一问。”
皇帝看她是非要在这儿闹开的样子,面色不大好,毕竟来畅春园主要是招待使臣,要是传到蛮夷耳朵里,还不得嘲笑他堂堂一国之君,连几个女人也管不好?
“皇兄若是不查,臣妹今日就自缢在此……”
她话音未落,就见她贴身的嬷嬷哭着跑了进来:“公主,不好了!”
“怎么了?”
“是小郡王,被人灌了毒药,现在还昏迷不醒!”嬷嬷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端慧拳头暗暗攥紧却立即扭头看向皇帝:“皇兄,若是不信,你现在去查,毒害未野的人必然跟皇后有关!她就是恨我,所以要杀死我一家!皇兄,你难道忘了皇后滥杀百姓之事吗,她就是如此狠毒之人!”
皇帝面色都沉了,看向那嬷嬷怒道:“你们怎么看着小郡王的,竟然让他被下了毒!”
“奴婢该死,不过当时小郡王馋了皇后娘娘摆在外头的一碟子糕点,这才趁奴婢们不备跑了去。”嬷嬷连忙磕头道。
皇帝面色黑沉,看了眼底下的端慧,寒声道:“立即传皇后和平西王妃来见……还有,这件事不许外传!”
安公公闻言,立即安排人去通传了,才问那嬷嬷道:“可曾给小郡王请大夫了?”
“请了,好在宁王妃去的及时,现在小郡王只是昏迷,想来不会危及性命。”嬷嬷说完,还悄悄看了眼一侧的端慧。
“那就好。”皇帝庆幸说完,之前驸马被杀一事,他虽也震怒,但从未想过竟会是皇后下的手。
很快平西王妃便来了,一入大殿,看到地上泣不成声的端慧和上首严肃的皇帝,当即便跪在了地上颤颤道:“臣妇参见皇上。”
皇帝看着她,面色沉沉:“朕问你,驸马和凌老夫人被杀一件事,与你平西王府可有关系?”
平西王妃的脸瞬间煞白,她并不如皇后镇定,皇帝一问话她的态度就出卖了她。
皇帝见状,猛地一拍桌子大喝起来:“混账,敢戕害驸马,可是诛九族的罪!”
平西王妃当即磕头:“皇上,不关臣妇的事,都是皇后娘娘安排的,臣妇也是事后才知道的,若不是皇后娘娘威胁,臣妇一定告诉皇上了!”她可不敢担这诛九族的罪,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过错都推到皇后身上。
皇帝闻言,冷嗤一声:“胡说八道,若是没有你们从旁协助,皇后怎么可能派出那么多的精锐!”
“因为……”平西王妃咽了咽口水,看着当真震怒的皇帝,一咬牙,道:“是因为皇后娘娘的胞弟其实一直就藏在宫外军营里,皇后娘娘威胁臣妇,让臣妇代为传达,臣妇当初不知道那信件的内容是刺杀驸马和凌老夫人,否则也不会传了。”
“她胞弟藏在京城?”皇帝拳头越发紧握,当初故意遣散了皇后娘家,就是怕皇后借机坐大,没想到她竟然还瞒着自己将胞弟藏在了军营中!
“是。就是王爷安排的。”平西王妃满头大汗。
她话落,皇后也被请来了,可看到地上跪着的人时,只拧拧眉心,上前见了礼:“臣妾见过……”
“朕问你,是不是你派人刺杀了驸马?”皇帝打断她的话寒声道。
皇后放在身前的手微微紧了些,才浅笑道:“皇上,您可是查到了什么证据?臣妾从未做过,您这次是否还要像上次一样无凭无据就要关臣妾的禁闭?”
皇帝听她还敢提这句话,声音更沉:“你还觉得朕亏欠了你不成?”
“臣妾不敢,不过皇上无凭无据就抓人杀人,想必已经习惯了,之前对茵嫔如此,如今对臣妾也可以如此。”
“混账!”皇帝暴怒。
平西王妃吓得不敢出声,但皇后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说驸马是不是她刺杀的。
端慧见状,才道:“皇兄,人就是皇后杀的,人证就是平西王妃,如今她还差点杀了罗夫人灭口,还险些毒死未野……下一个,不知道是臣妹还是皇兄。”
皇帝听到这话,只觉得钻心的疼。
他冷冷盯着皇后,从茵嫔的错里面抽出身来道;“朕问你,驸马和凌老夫人,是不是你下的手!”
“臣妾……”
“朕只问你是不是!”皇帝猛地一拍桌子。
皇后当即跪了下来,直直看着他:“臣妾没有。”
“那追杀罗夫人呢?人证物证具在,毒杀未野也是,你还能狡辩?”皇帝怒道。
“臣妾没做过,是有人要陷害臣妾,望皇上明察!”皇后已经感觉到了皇帝对自己的不信任,而且这一次端慧好似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呢,但那又如何,自己是皇后,是国母,皇上就是对自己不满,只要自己不承认,他就杀不了自己,只要不死,她就还有机会!
皇帝看着她这样子,耐心都已经耗尽了,阴鸷看她:“你当真觉得朕不敢罚你吗?”
“请皇上为宁王殿下考虑。”皇后拿出最后的底牌,自己是赵怀琰的养母,自己若是因罪被杀,受影响最多的一定是赵怀琰。
皇帝果然犹豫起来。
端慧重重在地上磕了头,哽咽道:“皇兄,臣妹恳请皇兄还驸马一个公道,为国效忠的忠臣都可以被滥杀,如今她更是容不下我凌家人任何一个,这样的恶魔,还能做我锦朝的国母吗?”
皇帝面色冷沉,看了眼皇后,沉沉呼了口气,才道:“证据确凿,皇后废除后位,打入冷宫……”
“皇兄!”端慧见他还是舍得不杀,心里失望之极,不过她也早已猜到了,她的皇兄永远只会为自己考虑。
“端慧,你别闹了……”
“皇兄,驸马和老夫人死的冤枉,被皇后害死的人也死的冤枉。皇兄今日不除后患,后日她可能要杀的就是你!”端慧大喊出声。
安公公赶忙低下头。
皇帝面色铁青:“你说话注意分寸!”
“皇兄不杀她,她下一个要杀的就是我,我不如现在就成全了她!”说完,在所有人还未反应过来之时,拔出头上的簪子朝着心口便狠狠刺了下去,登时血腥味便在大殿中满蔓延了开来。
端慧感觉到簪子刺入肉中的时候,才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她倒下去时,看着皇后惊慌的眼神,嘴角冷冷扬起,带着必死的狠绝。
德妃听说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是愣怔,直到宫女喊了她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怔怔看着来回话的宫女:“你说的都是真的?皇上真是这么说的?”
“是,不过皇上对宁王殿下……”
“宁王到底无母家依靠,如今的林家虽然有几分本事,但林麓之去了西南还妄图能活着回来么?单凭一个林锦澄,要成气候,没个年怎么可能?”德妃冷哼一声。
“可是还有徐家……”
“徐家就更不必急了,左右他家一双儿女正好未婚配,岂不正好控制?到时候徐家到底是要向着林家向着宁王,还是向着本妃,那就走着瞧。”她越发得意起来,这些时日她一直在琢磨这件事,徐家眼看着越发坐大了,徐泊山乃是德高望重的国子监祭酒,徐程青更是稳稳坐着大理寺少卿的位置,就连徐昭昭那个毛丫头也封了郡主,若不早点捏在手里,往后迟早是麻烦。
宫女垂眸不再多说。
德妃看了她一眼,道:“你放心,本妃说会想办法放你出宫就一定会做到,你先回去继续盯着吧。”
宫女心里生出些希望,行了礼才赶忙退下了。
等她走后,德妃才沉思起来,皇上忌惮熊家她是早就知道的,但是现在熊家却成了阻碍阚儿攀上那个位置的绊脚石……
她皱起眉头来,看了眼身边伺候的宫女道:“备笔墨,本妃要给哥哥写封信。”
“是。”
立即有宫女来备下了笔墨。
信写好后,才道:“嘱咐送信人,一定要尽快让哥哥把他女儿送入京城来。”
“是。”宫女应下,赶忙出去了。
德妃这才想着怎么安排徐昭昭来,徐家最疼宠的就是这个小女儿,她要把她的价值最大化才行!
宫外。
赵倾看着被拉入府来的定南侯,才遣散了周围的人冷冷道:“是不是林锦婳让你来这么说的?”
“只有她能救我……”
“她只会害你,然后让你把本王也拉入水。”赵倾冷嗤一声:“你忘了是谁把你害成如此样子的了?”
定南侯看了看自己的断臂,冷笑起来:“若不是王爷当初放我出来去害她,又岂会又今日?说到底,王爷也不过是想利用我罢了,如今就不必说得好似跟自己没有关系一般。”
赵倾看他如此说话,眸底杀意浮现:“侯爷的意思,是怪本王?”
“微臣怎么敢怪王爷?不过王爷既然救不了我,那我只能自谋活路了。”定南侯冷嗤一声,不过林锦婳他也不会放过的,只要这次的病能治好,迟早一日,他要把她碎尸万段。
赵倾看着他眼底的杀气,淡淡看了眼自己的侍卫,侍卫会意,抽出了腰间的剑,抵在了定南侯的脖子上。
定南侯皱眉,看着赵倾:“难不成王爷打算在你的豫王府内杀了我?方才可是不少人看着我进来的,我若是死在了这里……”
“你胆敢蓄养私兵,还敢在此叫嚣意图谋反,本王如何杀你不得?”赵倾冷冷说完,淡淡扫了那侍卫一眼,侍卫提剑便狠狠割断了他的喉咙。
定南侯没想到会是这样,他急急捂住喉咙惊愕的看着赵倾,一想要说话,血就瞬间涌了出来,让他直接无力栽倒在了地上。
定南侯府人的人都吓傻了,有人要跑,赵倾的侍卫很快上前全部杀了,还剩下两三个,见状,当即跪在了地上求饶。
“想活命?”赵倾缓缓起身走到定南侯的尸体旁边,踢了踢他的脸,才淡淡笑道:“那知道该怎么说吗?”
那三人互相看了眼,忙道:“定南侯妄图拉王爷谋反,王爷不肯他便起了杀心,结果失手被王爷处决了。”
赵倾满意看了他们一眼:“你们要记住现在说的话,到时候说错一个字,你跟你们的家人一个都跑不了。”
“是是……”三人点头如捣蒜。
赵倾冷淡看了他们一眼,才吩咐道:“去找马来,本王要立即入宫请罪。”这件事肯定是瞒不过去,倒不如将计就计,林锦婳以为自己这么容易就落入她的陷阱么,她也太轻看自己了。
豫王府外。
林锦婳一直等到墨月回来说赵倾独自出门了,不见定南侯出来,才终于松了口气:“看来定南侯已经死了。”她本来就不是冲着能把他如何去的,她要先斩断他的手脚,让京城无人肯帮他,到时候不需要自己动手,他敢有夺位的心思,德妃都不会轻饶了他。
“王妃,我们现在怎么办?”
“回去吧,乏了。”林锦婳淡淡道。
墨月连忙应下赶了马车走了,不过等才回了王府下了马车,就见徐昭昭已经过来了,身后还跟着个小尾巴。
“袁绍?”林锦婳侧身看去,那一身淡青色锦衣冷着脸的小公子,不是袁绍是谁?
袁绍走到她跟前,规规矩矩行了礼,才道:“见过宁王妃。”
林锦婳浅笑:“你怎么来了?”
“刚好去徐府拜会,见徐小姐要来,便想着一道来给王妃请安。”袁绍条理清晰道。
林锦婳还记得他上次传来的消息,知道他并非是跟平西王妃一般的人,才道:“先进来说话吧。”
徐昭昭撇撇嘴,她可没忘记上次被娘亲罚是因为什么。
她上前挽着林锦婳的手低声道:“锦婳姐姐,我有话想跟你私下说。”
“徐小姐请便,我可以在外面等着。”袁绍淡定道。
林锦婳眉梢微挑,看着徐昭昭鼓起小脸的样子,浅笑:“说什么?”
“就是明日的畅春园宴啊,爹爹要带我跟哥哥一起去,说好物色一下人家,你帮我瞧瞧。”徐昭昭说到这儿的时候,难得羞涩的红了脸。
袁绍闻言,抬眼看了看她,没出声。
林锦婳浅笑:“可以,你可是早已有了认识的公子?”
“当然没有。”徐昭昭忙红了脸,才压低了声音道:“我听说辅国公家的公子不错,只不过他们不住在京城,前年还见过一面,不知道现在怎么样。”
林锦婳眉梢高高挑起,这丫头果然是思春了。
不过……
她往后侧方看了眼,袁绍已经停下了脚步没往前走了,兀自转过身在看花。
林锦婳眨眨眼,可袁绍今年也才十一岁,满打满算才十二,还是个孩子,应该不懂男女之事才对,但隐隐的,她总觉得这孩子又聪明理智的厉害,根本不像是个小孩子。
她拉着徐昭昭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晚上干脆把徐家人都请来了,袁绍也是吃了饭才走的,席间跟徐程青聊得很开心,以至于徐程青还感慨袁绍太小了,若是大些,一定要跟他一起入朝为官。
饭毕,林锦婳拉了徐程青出来说话。
徐程青一见她拉自己出来,就知道她要问什么,笑道:“郑尚书这几日都要崩溃了。”
“怎么说?”林锦婳边往安静的小道上走边问道。
“豫王殿下这几日自顾不暇,根本没空来管他的事,张大人又尽心,我们一天审问三次,不管他说什么都一字不差的记下来,再过几日,任凭他再好的意志也要熬不住。而且只要他把责任推出去,他顶多是包庇窝藏而已,罪不至死,但他若是全扛了,贬为庶民不说,至少这辈子都不要在想入朝为官了,奋斗了一辈子,郑家也算是几代为官的大家族,若是因为这点事就没落了,岂非是死了也无颜面对祖宗?”
“照这样说,郑家还不会这么快出事。”林锦婳顿了顿,才转头看他:“张大人可查出什么结果来了?”
“难,除了你看到的尸体是从郑家运出来以外,查不到郑家跟林端和老族长的纠葛。”
“那表哥且先拖着他,不管结果如何,能拖多久拖多久……”林锦婳道,最好是拖到赵倾等不及甩开郑家,到时候郑家就不再是他的左膀右臂,而是绊脚石了。
徐程青颔首:“放心,这件事我还要给皇上一个交代,轻易不会放他出来的。”
林锦婳点点头,不过赵倾如今因为定南侯的事,想来已经是手忙脚乱,等明日蛮夷太后一来,魏云依的身份一旦揭晓,他的处境只怕会更加艰难。
不过何须等到蛮夷太后来,现在赵倾就已经在懊悔当初为何要先拿林家动手了,现在他被绑缚住手脚,只能任人宰割。
他在宫门口等到天黑,才见安公公出来。
“豫王殿下。”安公公行了礼。
“父皇怎么说?”赵倾略带着几分急切问道。
安公公歉意看他:“皇上乏了,要不王爷过几日再来吧。至于定南侯的事,王爷直接转交给大理寺审查便是,相信徐大人会公正的。”
赵倾手心冰冷,父皇终究还是不肯见他么,他就厌弃自己至此?
赵倾冷淡一笑:“本王明白了。”
安公公看着他这样子,行礼退下了了。
赵倾平静回到马车边,却还是忍不住一拳狠狠砸在了马车上。
“这不是九皇弟么?”
一道带着戏谑的声音传来,赵倾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他转过身行了礼,看着轩王妃怀里抱着的小郡王,阴冷起来;“小郡王真是可爱。”
轩王妃吓得立即让乳娘抱着孩子跟在身后,才跟轩王道:“王爷,我们先回去吧。”
“急什么,难得见九皇弟跟我这样恭谨,以前他跟着大皇兄的时候,可是正眼都不看我的,对吧九皇弟?”轩王高高在上的看着他,以前母妃要他隐忍,可现在不同,他有儿子,母妃也想争一争,他根本不怕如今一无所有的赵倾。
赵倾眸光微深,起身笑看着他:“四皇兄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
“你什么意思?”轩王听出些不好的意思。
赵倾看着他这根本不机灵的脑袋瓜,也没了兴致,转身要走,却被轩王叫住:“九皇弟,既然现在大皇兄不要你了,你不如跟着我怎么样?我不比他差多少,虽然现在皇后娘娘放了出来,但早已不是以前的皇后了,跟着我,等我……”
“四皇兄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多生几个儿子,儿子这么可爱,一个怎么够呢?”赵倾回头讽刺看他,让他跟着这么个蠢货,纵然可利用他也不愿意。他赵倾总有一日会凭自己的力力量坐上那个位置!
轩王听出他的讽刺来,面色越发不好看了,轩王妃不敢出声,等赵倾上马车走了,才敢道:“王爷,这里到底是皇宫外面,咱们还是……”
“不必你来提醒!”轩王说完,又怒气冲冲的瞪了她一眼:“你要是有宁王妃一半的本事,本王也不必如此操心了。”说完,才怒气冲冲上了马车走了。
轩王妃红了眼睛,提起林锦婳,她也是一肚子火,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那么爱出风头么,明日就让你出尽风头!
赵倾这厢怒气冲冲回到豫王府,看到门口早早候着的人,倒是意外了下。
“孙小姐怎么来了?”他看着穿着齐胸轻纱襦裙,半露着雄伟的人,眉心几不可闻的皱了下。
孙婉婉娇媚行了礼,才轻声道:“臣女是担心王爷气坏了身子,想来安慰王爷的。”
赵倾淡淡睨了她一眼,嘴角勾起:“既如此,孙小姐,里面请。”
孙婉婉看着他俊朗的脸和直视自己时那双桃花眼,浑身都酥了一半,直接就挨了上去,赵倾也不推开,直接将人打横抱起,便带回房间去了。
一夜过去。
林锦婳醒来时,赵怀琰已经换好衣服了。
看她贪睡的样儿,坐到床边将她抱起,由她闭着眼睛,给她穿好衣裳才道:“还不起?”
“起。”林锦婳抬了抬手,看到手腕上的蝴蝶玉佩,浅浅一笑:“王爷可知道那位蛮夷太后?”
“早年丧夫,中年丧女,如今跟蛮夷皇帝不亲近,孤寡一人,却是位睿智的太后,蛮夷若不是她撑着,早被虎视眈眈的南疆吞并了。”
“丧女……”林锦婳喃喃念了这两个字,才道:“那这位蛮夷公主可曾嫁了人?”
“嫁了个汉人,姓魏。”赵怀琰道。
林锦婳诧异看他,心里却更加觉得这位太后可怜起来,女儿孙女都死了……
她换好衣裳,赵怀琰才揉了揉她的头,道:“不必多想,这位太后远比你想象的冷静。”
林锦婳点点头。
徐昭昭昨晚歇在这儿,一道早梳洗好就蹦蹦跳跳跑了来,来了也不喊王爷,甜甜唤了声姐夫,直接得了赵怀琰两包金豆子的赏,高兴地她差点跳起来。
“锦婳姐姐真好看。”她瞥见里间正走出来的林锦婳,睁大了眼睛,一袭大红交领长裙,里面衬着素白的里衬,外面罩着一件轻纱的罩衫,行走间,仿若要飞起来了一般。
她再瞥了眼一侧的神情柔和五官俊朗的赵怀琰,更加觉得他们是郎才女貌了。
林锦婳看她瞪着大眼睛的样子,浅浅一笑露出贝齿:“昭昭也好看。”
徐昭昭满足的眯起了眼睛。
几人收拾好,很快便往畅春园去了,一路上马车里都搁着冰块,不然这么热的天儿根本出不了门。
畅春园在离京城十几里地的地方,他们到后,要等到傍晚宫里的贵人们才会过来,所以林锦婳还有时间先逛逛。
畅春园不算很大,几十间屋子围着一个偌大的湖而立,湖边一个不算太高的小山,小山脚下是一条横跨湖泊的白玉桥,湖畔垂柳随风摆动,风景的确美不胜收。
赵怀琰不算第一次来,领了几人去山上的凉亭里休息说话,下人们也拿了瓜果来,倒是很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