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锦澄在王府门口等到天黑,也不见有人出来。
白日天上落雷的事已经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下午林惜腾一死,流言蜚语更是直指林家人。
此时门口的小厮瞧着他都是带着几分畏惧的。
终于,盈棠从里面出来了,瞧见他衣角都被雨水淋湿了,这才不忍上前道:“林公子,时辰晚了,你先回去吧。”
“汝嫣呢?”林锦澄忙问道。
盈棠看着他着急的样子,微微咬唇,却依旧没告诉他真相:“小姐说,往后都不想再见林公子了,请林公子别再纠缠她。”
“怎么会……”
“怎么不会?”王晖远从后面出来,冷冷睨着一直等着不走的林锦澄,越发不喜:“你与她本就是不同的人,纵然你现在提拔为二品又如何?汝嫣嫁去你林家只会是受罪,你赶紧走吧,往后也不要再来找汝嫣,否则我必上奏皇上,说你仗着圣恩便做这等下流事。”
林锦澄面上微微染上些许寒霜:“我与王小姐清清白白,你既是她兄长,也该为她名声着想,不该说出这等话来。”
“哼,你倒是疼惜她,那就离她远一些,我已经给她物色好了人家,不必你来操心。”说罢,呵斥这盈棠:“你还愣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去伺候小姐?”
“是。”盈棠不敢多留,悄悄看了眼林锦澄,也不敢在多说什么什么,赶忙走了。
林锦澄沉沉呼了口气,王御史倒是愿意见他,却不想跟他说儿女间的亲事,难道是嫌弃他不能保护汝嫣么?等此番去西南,他若是能立下战功,是不是能求皇上赐婚?
他这般一想,心里便顺了许多,看了眼府门紧闭的王家,这才转身离去。
王汝嫣已经病了好几日了,盈棠回到小院时,她困倦的倚在暖榻边休息,听到响动,才睁开眼看着盈棠:“怎么样,给锦婳送去消息了吗?”
盈棠不敢看她的眼睛,点点头:“送了,小姐,林小姐接了圣旨去长乐庵了,怕是也没法来见您。”
“是吗?”王汝嫣又咳了起来,盈棠慌忙递了茶水来,待她缓过气,才劝道:“小姐,林家如今的确是多事之秋,咱们老爷为官清廉,也能帮林家,却哪里舍得您嫁去林府受苦,您就死了这心吧。”
王汝嫣微微摇头,拉着她的手,脑子里想的却是林锦澄,初见他便是清隽儒雅的公子,再见时又见他的男儿气魄,只浅浅笑起来:“他那样好的人,便是吃苦我也甘之如饴。”
“可是……”
“好了,等我病好了,我自己去,爹娘总不能把我关一辈子。”王汝嫣一想到这儿,便眼睛亮亮的,又咳了几声才倚着暖榻沉沉睡了过去。
盈棠替她盖好被子,看她面上还带着笑意,眼眶红红的走了出来,瞧见早已经站在门口不吱声的王晖远,行了礼:“公子,您就成全小姐……”
“啪——!”
王晖远一巴掌毫不留情的扇在她脸上,压低了声音斥责道:“林家是什么人你清楚吗?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汝嫣好,你若是害她,我现在就能活活打死你。”
“奴婢不敢。”
“不敢就记清楚,一个字也不许多说。”王晖远深深朝屋子里看了眼,原本温和的眼睛阴翳眯起,转身而去。
林锦婳此时一路坐马车到了长乐庵。
长乐庵跟普济寺一样,都是有皇家加持的寺庙,里面修行的姑子大多数是以前宫里放出来的罪妃,平时香火一般,来的人也少。
上山的路她是自己走上去的,因为她要看看地形,等爬了百十来个台阶到山顶后,便见庵里的师太老早就在等着了。
“施主。”她几步上前见礼,面貌圆润慈善,瞧见林锦婳也并无多打量。
林锦婳笑着还礼:“接下来三日,还要麻烦师太照顾了。”
主持师太法号敬恩,闻言,只侧身看了看一侧的姑子,对其中一个看起来年轻不少的姑子道:“这位是敬禅,便由她来料理小姐的起居。”
林锦婳上前双手合十见了礼,那姑子一眼扫在林锦婳的脸上,而后是她身上这条成色极好的月牙白绸裙子,慢慢垂下眸子笑道:“厢房已经备下了,林小姐这边请。”
林锦婳倒没多想她的目光,庙里常年清苦,她看起来年岁不过二十,正是方兴未艾的的年纪,对好看的东西多看几眼也是正常。
到了厢房,敬禅又看了看其他的婢女,林锦婳一共就带了不超过十个人来,采儿墨雪在身边伺候,车夫和其他婢女则都留在了山下。
她见只有他们主仆三个女眷,笑道:“时辰不早了,林小姐早些休息,明日清晨再出来诵经。”
林锦婳点点头,她便走了。
等人一走,采儿倒是奇怪道:“这女子看起来奇奇怪怪的,说她诚心礼佛,可她面上还敷着脂粉。”
“许是爱美之心,咱们只提防着些,且不必管。”林锦婳说完,让人关好了房门才道:“采儿在隔间歇下,关好门窗,我与墨雪明日一早再回来。”
采儿知道小姐现在跟以前不同了,只点点头,担忧道:“小姐,您可小心些。”
林锦婳见她自责又怯怯的样子,知道她是担心自己,笑着颔首,又嘱咐她一番,这才跟墨雪往外而去。
来时她看过山路了,除了上山的一条大道,绕过厢房往后还有一条小道直通山下。
她们径直往小道而去。
山间树林茂密,尤其是这二月末的天儿,春雨一过,细嫩的树叶青草都冒了出来,让这林子越发浓密,便是有人穿行也看不清。
她们小心翼翼往山下走,走到快一半时,墨雪忽然停下脚步,林锦婳也忙停下:“怎么了?”
“嘘……”墨雪微微皱眉,朝一侧看去,那儿有一棵参天古木,古木后发来疑似男女哼哧哼哧喘气的声音,但仔细一听,又不像是在干重活儿,女子的喘气声仿佛山路十八弯,每一声最后还带着一把小勾子,勾得人心痒痒,男人则更多的是满足。
墨雪听了一会儿才听明白,林锦婳却是瞬间了解这二人在做什么。
她拉住墨雪,看着她摇摇头,不打算参与这场私会,然而那男人却忽然开口了:“小美人,你答应我的事儿什么时候办妥?”
“您就放心吧,您是王爷的人,王爷让你传的令,奴家哪有敢不应的?”她说到这儿,男子的力道似乎大了些,让她又是一声山路十八弯的喘。
林锦婳顿下脚步,京城现在炙手可热的王爷就两个,一个赵阚,一个赵怀琰。
她看了看墨雪,墨雪望着她晶晶亮的眸子有些犹豫,若是王爷知道她带着小姐偷看人做这事儿,八成要杀了她。
“墨雪……”林锦婳轻唤出声,墨雪无法,只得上前带着她轻轻一点足尖,两人便闪身到了古木的树杈上,树木茂密,加上黑夜掩护,若非底下的人抬头仔细瞧,根本瞧不出端倪。
二人才上树,便瞧见底下缠在一起的身子正不可描述,墨雪的脸当即红得如同煮熟的虾子,然而还不得不细细盯着去看这两人到底是谁。
林锦婳耳根也微微有些热,底下的动作仿佛都撼动了树木,树叶发出轻微声响来,那男子终于喊出女子名字:“敬禅,等你办完这事,我一定接你还俗,嫁给我当美妾。”
敬禅娇嗔一声,倚在他怀里:“奴家瞧清楚了,她就带了两个侍女在身边,依王爷所说,这几日半夜定要悄悄溜出去呢,你们找借口带人去搜,一定能搜到。”
那男子一听,瞧着时辰不早,也顾不得美人在怀便直接站起身穿好了衣裳:“我立即带人去看。”说罢,匆匆跑了,留下敬禅一脸懵逼的愣在原地。
林锦婳跟墨雪对视一眼,均是皱眉,没曾想赵阚竟还备下这一招,看来今晚是走不了了。
墨雪会意,直接带着她快速往山上而去。
采儿在她们离开后根本没睡着,翻来覆去,终于见到外面忽然一片火光。
她忙趴到窗户边去看,便见一大群人举着火把就来了。
她心头一惊:“这可怎么办……”
“别怕。”
窗户吱呀一声响,林锦婳已经跟墨雪回来了。
采儿惊喜不已:“小姐,你们没走。”
“走到一半回来了。”林锦婳笑了笑,赶紧回去换了衣裳。
墨雪则依旧红着脸立在一侧不出声。
没多久,外面便出现了敲门声:“林小姐可在?”
是主持敬恩的声音。
墨雪冷着脸上前一步道:“何事?小姐歇下了。”
“晚上有人发现刺客,想进来搜查。”敬恩继续道。
林锦婳换好衣裳出来,隔着门看到落在门上的身影,这个敬恩,她原本还以为是个好的呢。
墨雪继续道:“我家小姐现在正歇着,这儿没发现刺客,师太请回吧。”
“刺客武功高强,伤了林小姐可就不好了……”敬恩在外道,仿佛非要开这个门见见林锦婳不可。
林锦婳走到窗户边,看了眼一侧的茶壶,对采儿挑挑眉。采儿眨眨眼,便见林锦婳忽然将窗户推开,又一把摔了茶壶,才猛然会意,朝着门外大喊起来:“有刺客!”
话落,敬恩二话不说,领着人就直接闯了进来,正好看到站在窗边不远处裹着披风面有惧色的林锦婳:“林小姐,这是……”
“有刺客。”林锦婳惊恐的指着窗户:“一身黑衣的刺客,往那边跑了。”
敬恩身后跟来一群举着火把的人,听到这话怔了,真有刺客不成?
墨雪看着敬恩怔住不动,心中冷笑,面上却只道:“师太,还不去追刺客?”
敬恩反应过来,忙点头,才看着林锦婳道:“林小姐,多有打搅。”
“这庙虽小,却都是先帝的妃子们,纵然有罪也轮不到刺客在此行凶,师太请放心,明日我便会上奏给皇上。”林锦婳好似缓过了气一般,看着她道。
敬恩师太面色微微一滞,只勉强笑笑,这才赶忙带着人走了。
等他们一走,林锦婳这才松了口气,看了眼墨雪:“那敬禅不必留了。”
“是。”墨雪颔首,看了眼开着的窗户,快步离去。
夜里。
赵阚正等着寺庙传来消息呢,他越发了解林锦婳,如今林惜腾的死看似和她没关系,但她八成用了手段,如今林端被气得还剩一口气,林惜玉还活得好好的,她必然不会轻易罢休。
正等着,小厮从外头进来,身上的雨水还未拍干净便跪在地上道:“王爷,火器库已经被人烧了,还有豫州知府,被宁王查出贪墨之案,更包庇火器库私建,先斩后奏的抓了他,听闻宁王现在已经入宫请旨去了。”
赵阚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才咬牙切齿挤出话来:“赵怀琰……他究竟知不知道制造一个火器库要多少银子,他竟然说烧就烧了!还把豫州知府也给抓了!”
“奴才还听说,宁王还打算要抄他的家呢。”小厮继续道。
赵阚再也忍不住,猛地一拍桌子:“让人立即备马,本王要入宫面圣。”
小厮一听,提醒道:“王爷,德妃娘娘说皇上这段时日心情不大好,你不宜入宫。”
“不入宫,难道还要坐以待毙么。好一个赵怀琰,敢毁我火器库,本王以你誓不罢休!”赵阚难得这般生气,当即便提步往外去了。
马车一路狂奔到了皇宫,不过他才到了宫门前,就有人在等着他了。
他掀开马车帘子看着眼前的人,冷冷一挑眉梢:“九皇弟,你在这儿,难道是要替大皇兄当传声虫?”
赵倾桃花眼微微一眯,淡淡看着马车上高高睥睨着自己的人,嘴角扬起,只恭谨笑道:“臣弟来此,只是想告诉三皇兄,现在不是入宫的好时候。豫州知府的罪乃是证据确凿,你去了,若是替他说话,岂不是正中大皇兄下怀?”
赵阚闻言,倒是不解赵倾这话什么意思了,讽刺看他:“怎么,赵怀琰的跟屁虫,真的叛变了,开始来本王这儿通风报信了?”
“臣弟只是觉得,都是亲兄弟,没必要闹得如此,只是臣弟能力有限,劝不动大皇兄,只能来劝三皇兄了。三皇兄此番来,必然是怒极而逞一时意气,但后果是什么三皇兄可知道?父皇的喜欢不多,失去一点可就少一点了,三皇兄若是能随着大皇兄一起揭发那贪墨的豫州知府,只怕更有利。”赵倾说罢,又行了一礼:“侧妃病了,臣弟便不多陪皇兄说话,告辞。”说罢,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离开了。
赵阚见他如此,方才还要冲进皇宫去的心思一下子犹豫起来。
一旁小厮见他犹豫,道:“王爷,九皇子看起来可不像是个没有心机城府的人。”
“本王自然知道,只是……”赵阚朝他离开的方向看去,寒声道:“他说的也不无道理,兴许他真的有意投奔本王?”
想罢,才郑重递了消息到宫里请求面圣,但面圣的内容却是如赵倾所说,是揭发豫州知府之事了,不过等他到了皇帝的养心殿,才发现赵怀琰并不在这里。
他怔了怔,看着还在批阅奏章的皇帝,道:“父皇,大皇兄他……”
皇帝眉心微微一拧,睨他一眼:“你大半夜来朕这儿,是为了见你大皇兄的?”
“儿臣不敢。”赵阚忙躬身,却微微咬起牙来,他还真以为赵倾是要帮他,看来不过是跟赵怀琰一起算计了他。
皇帝睨了他一眼,又垂眸去看手里的奏章:“你说你要揭发豫州知府贪墨,现在说吧……”
赵阚手心微微一紧,抬眼看他:“难道父皇没有接到大皇兄的消息……”
皇帝将手里奏章重重往桌案上一拍,寒声呵斥道:“你说是不说!你这么晚过来,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赵阚忙跪在了地上,心里却已经是后悔万分。赵怀琰只怕根本没有以贪墨罪抓豫州知府,反倒设计了自己来说,到时候便变成了他出卖自己人。
他死死咬牙,但现在父皇盛怒,他哪里还敢打马虎眼,只能将知道的全部说了出来。
此时赵倾的马车里,赵怀琰已经闭目养神,等马车陡然停下,才幽幽睁开:“本王答应你的事,便不会食言,你无需猜忌。这天下之主的位置,从一开始,本王便没在意过,只要她安好。”
赵倾早已没了方才面对赵阚时的邪气和放松,只看他:“大皇兄……”
“往后有事,不必再亲自找我,寻高禀即可。”说罢,淡淡下了马车,上了早就停在路旁的另一辆黑色马车离去。
赵倾眼睁睁看着他离开,整个人忽然就如同陷入了黑暗中一般,阴暗而沉默,直到天色将明,才冷淡看了眼赵怀琰离开的方向,下了马车往皇子府而去。
天色大亮时,长乐庵也发出一声惨叫。
惨叫的人是庵里负责洒扫的姑子,本来要去后山打水,才来便看到了赤身裸体被扔在了草丛里的敬禅。
尖叫声同样也惊醒了昨日找了半宿刺客的主持师太敬恩。
她匆匆赶来时,看到这番场景,只嘱咐洒扫姑子道:“把人拖下去埋了,不许声张。”
“可是……”姑子不忍,敬恩一改之前的和颜悦色,瞪了她一眼:“快去!”
姑子不敢跟她对着干,忙应声去办了。
墨雪早上去端斋饭时便听到厨房的姑子们正在小声议论此事,想起昨晚敬禅松松垮垮穿着衣裳准备回来时的样子,嘴角淡淡勾起,提步往林锦婳所在的厢房而去。
林锦婳听到墨雪传来的消息,只笑了笑,看了看时辰不早,用过早膳后,便直接去诵经了,至于今日的京城,不必想也知道很热闹。
郑如意已经被关在家里好几日了,她娘的头七尚未过去,家里便撤了灵位。
郑莱还没有从大牢里回来,郑老夫人更是没给她几分好颜色。
这会儿坐在花厅里,看到特意过来的郑娇娇母女,又是惊喜又是恭谨,只道:“你们还亲自过来,有什么话传我去说便是了。”
“老夫人客气了。”郑夫人瞧不上她这伏低做小的姿态,只简单几句将来意说了:“我是瞧着如意跟千户刘大人家的儿子极为相配,这才特意来说上一说的,不过嫁不嫁,可还要看老夫人的了。毕竟我的娇娇年岁也渐渐大了,我不想到时候她议亲时,还有人拿如意来做说辞折辱娇娇。老夫人,这话我说的可明白?”
老夫人微微一讶,且不论刘千户不过区区六品,而且他儿子还是个傻子,听闻小妾倒是纳了好几个了,生出来的还是个傻子。
郑娇娇也跟着道:“郑如意如今名声尽毁,我听说昨儿那败坏妇德的林家周姨娘,连死了都被雷劈,可见天理不容,老夫人若还是将她好生养着,岂不是违背天理?倒不如成全了这好事,就当是给郑府冲冲喜,郑将军也好早些去了这霉气从大牢里出来不是。”
郑老夫人一听去霉气,倒是有几分动摇了,而且说不定把郑如意嫁了,兵部尚书还会帮忙呢。
她立即笑道:“我觉得这事儿可行是可行,但她父亲不在,我做不好这主。”
“您要做不好这主,去不了这霉气,郑将军怕是出不来了。”郑夫人端着茶盏轻轻珉了口,发现竟是一碗的碎茶渣,不由拧眉,半分与她周旋的兴致也没了,直接就起了身来:“罢了,我话也说了,做不做就随你的意思吧。”说罢,直接高傲带着郑娇娇离开了。
郑老夫人不明白她怎么忽然就变脸了,忙起身揭开她的茶盖一瞧,不由暗骂端茶的婆子:“寻常我们喝这便宜茶也就罢了,你怎么能给她们……”
婆子低头任由她骂,心里却直犯嘀咕。自己小气抠门,这会儿倒是怨她了。
老夫人骂着骂着,忽然一顿:“那刘千户的夫人跟端慧公主和定南侯夫人好似有几分交情?”
“是有些交情,前些次的宴会她可都去参加了呢。”婆子忙道。
“这么说,把如意嫁过去,倒不是不行。”说完,忙道:“去备下轿子,我要去刘府。”说罢,匆匆往外而去。
她一走,这消息很快传到了郑如意的耳朵里。
她气得攥紧秀拳,微微咬着牙捂着肚子,对旁人道:“你们都先下去。”
丫环们乐得不伺候,赶紧走了。
郑如意等人一走,这才微微垂眸看着自己依旧平平坦的小腹死死咬牙,她得想办法尽快嫁给景王才行,否则老夫人一定会将她嫁给刘府那个傻子的,而且她贞洁也已经不在……
这般想罢,趁人都出去后,这才花了银子买通后院的婆子,悄悄溜了出去。
林锦婳上午诵经,下午便接到林锦澄已经出发了的消息。
下午回到厢房还来不及伤感,便见有意外的人来看她,看着坐在自己花厅中倨傲不可一世的人,再看了看与她一道过来的老夫人,心中有了数,只上前见了礼:“见过公主殿下,不知这位老夫人是……”
“我是驸马的母亲。”老夫人倒是十分和气,眉眼间染着愁苦,却并没有表现在脸上,一身褐色锦衣,看起来十分干练。
林锦婳知道驸马姓凌,立即行了礼:“凌老夫人。”
“林小姐快请起,这次来,还是想请你帮个忙。”凌老夫人客气的说着,一旁端慧的面色却是更加难看了,但竟也忍着,一个多余的字都没说。
“老夫人请说,锦婳能帮忙的,一定尽力。”林锦婳知道端慧处处给自己使绊子,但凌老夫人与她不一样,凌家更是与她不一样,她没必要多得罪一个人。
凌老夫人见她并不推脱,心微微松了些,只叹了口气,才道:“我来,是想请你给我儿看看病。”林锦婳的医术在京城已经传的神乎其技了,尤其是鲁御医都没看出来的病,竟是她一副药给治好了。
林锦婳顿了顿,才道:“鲁御医医术高超,老夫人怎么不请鲁御医看看?锦婳只是略通医术,怕是才疏学浅,反而延误了病情。”
“怎么会呢,郑家小姐你一副药就能治好,之前宫中的嘉嫔娘娘身子素来弱,也是你几幅药给调养好的,我信你。”凌老夫人看着她温和笑道。
端慧见林锦婳不应,只轻哼一声:“怕是真没几分本事,去了反而要露狐狸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