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她笑笑,敷衍过去,心里却是奇怪,赵怀琰怎么好似刻意避开自己一般。
“那袁大人也是报应到了,之前为了帮景王,将林公子和林老爷虐打的那样惨。”王汝嫣这样的性子也不由叹了一句。
林锦婳莞尔,袁恩说到做到,她也会说到做到,让他的家人平安离开。
正想着,忽然有人急急跑来,拉着林锦婳就往外头拽。
墨风瞧见,立即将她的手打开,才发现林锦婳的手腕都被她拽红了,当即不满道:“你做什么?”
那丫鬟略有几分戾气的瞪了眼墨风,才看着林锦婳:“我家小姐如你所言,现在病了,你赶紧去看看。”
“病了请大夫就是。”林锦婳淡淡垂下手漠然道。她知道病倒的是谁,必定是郑娇娇,郑如意事情一说开,她那狭小的心胸必然气炸,加之旁人的煽风点火,她的顽疾必然会复发,而且如今府内鲜花众多,她还花粉过敏……
丫鬟听完,面色立即青了,蛮横的又要上来扯她的手,却被墨风一把抓住直接甩开了:“我家小姐不是你小姐的奴婢,要看病就去请大夫。”
王汝嫣乖乖的没说话。
丫鬟见根本不是墨风的对手,只得冷着脸道:“你们见死不救,一定会后悔的。”说罢,这才扭头跑了。
等她走了,之前跟郑娇娇一起的小姐们才从转角齐齐走了来,瞧见林锦婳竟是满脸笑意。
“林小姐,之前的事你别计较,都是娇娇逼我们的。”其中一位黄衣道。
林锦婳看着她盯着自己时亮晶晶的眼睛,莞尔一笑:“不妨事。”
“那就好。”她亲昵走过来挽住林锦婳的胳膊问道:“那郑如意的事儿,你可还知道什么?”
“就是,跟我们说说。之前老听说她还去大街施粥呢,全京城的人都以为她是大善人。”
“就是就是……”
几个小姐面上的妒忌都快遮掩不住了,丝毫不记得之前怎么嘲讽林锦婳怕要染上花柳病的。
林锦婳也乐得与她们说,将郑如意的事儿一字不差的全部复述了一遍,才低声道:“这件事儿若是传开,郑老夫人和郑江军一定不会放过郑小姐的,你们可千万不要跟外人说。”
几人对视一眼,只以为林锦婳傻,掩唇直笑。
她们这样的嘲笑,在来人眼里,却变成了亲近的笑,郑娇娇因为过敏浑身都痒得不行,如今又见平素跟自己玩在一起的姐妹竟然跟林锦婳一起说说笑笑,当即提着裙子冲过来骂道:“你们这群白眼狼,我还没死呢,你们就急着去攀她的高枝儿了!她是什么人你们不知道?她爹连你爹的五品官职都不如!”郑娇娇指着其中最热情的黄衣小姐道。
黄衣小姐一听,只觉得羞辱,当即红了眼却压着怒气勉强讨好朝她笑道:“娇娇,你误会了,我们是在帮你问病情……”
“啪——!”
她话不及说完,郑娇娇一巴掌已经打在了她脸上:“吃里扒外的东西,你问什么我岂会不知?你们一个个的,就等着看我笑话呢,可那郑如意与我有何关系?”
黄衣小姐被当众打了这一巴掌,也不讨好她了,咬牙轻蔑道:“你之前还叫她表姐呢……”
“啪——!”
郑娇娇恼的又是一巴掌,那黄衣小姐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咬牙切齿的看着郑娇娇:“你爹如今也只是一品的兵部尚书罢了,我爹虽是五品,却是皇上跟前伺候的翰林,你别欺人太甚!而且你最好你祈祷你爹永远是兵部尚书!”说完,扭头就跑了。
郑娇娇还要追上去,便听林锦婳清清凉凉的声音传来:“郑小姐再不去用药,这张脸怕都要被挠花了。”
郑娇娇闻言,越发觉得脸上奇痒难耐,微微咬牙盯着她:“你敢得罪我,你会付出代价的。”
“静候。”林锦婳起身浅浅行礼。她不想惹事,但事儿来了她也不怕。活了两辈子,这些小丫头们招数她根本不屑。
“你……”郑娇娇见她油盐不进,哼了一声,扭头就跑了。只一心恨死了今日让她丢尽颜面的郑如意,这人如此不知廉耻,就不该姓郑!
后头的丫鬟忙追了上去:“小姐,您的病……”
“不许再提!”郑娇娇停下来死死拧了一把丫鬟,耳边仿佛还有外人的嘲讽声一般,也不回头看便脚步快步的走了。走时姿势奇怪的很,其实是浑身都痒得很,不得不用身体摩挲解痒。
剩下的那些小姐们客气的朝林锦婳笑笑,看着郑娇娇的背影,憋着笑赶忙追着她的步子走了
等人全走了,王汝嫣才道:“锦婳,你何必得罪郑小姐呢。她跋扈惯了,她娘又是端慧公主的手帕交,得罪她没好处,更何况她还跟郑家有渊源。”
林锦婳看她一脸担忧,浅笑:“过几日她就会来求我的。”今日给大夫人用的痒痒粉还剩了一些,现在正好给她用了。而且越与郑如意有渊源便越好,郑娇娇一瞧就知道是个好面子,也不擅伪装,郑如意一旦成了贴在她身上的标签,她一定会比自己还想撕掉她。
王汝嫣知道她心思最多,也只弯眼笑笑。
迟些,王晖远亲自来把王汝嫣接走了,走时,看林锦婳的眼神依旧不善。
林锦婳倒是想跟他搭话,奈何他除了轻哼一声,一个字也没留就走了。
墨风看着倚着廊柱站着的林锦婳,说出了心中的疑虑:“小姐,会不会四小姐……真的没死。”
“乱葬岗可找到了她的尸体?”林锦婳也觉得奇怪,难道赵阚那一剑不足以致命么。
“有尸体,但早已无法辨认是不是她了。”墨风道。
林锦婳眉心微微一拧:“使人再去确认下。”说罢,见诗画会也进行的差不多,想着也该照侯夫人本来的意思去给其他夫人们把把脉看看病了,便直接不再多留起身去了。
她到侯夫人的主院时,正好听一个夫人绘声绘色的把林锦婳如何散播郑如意谣言,如何欺负郑娇娇的事绘声绘色的跟端慧公主说,那神态表情,仿佛真是亲眼所见一般。
瞧见林锦婳来,她唾沫横飞的嘴才默默闭上,咽了咽口水缩起脖子退了回去。
侯夫人瞪了眼跟在林锦婳身后的婆子,婆子也是一脸懵逼,她是想着林锦婳是贵客,便没等通传就直接引来了,哪里想到竟有这样好戏。
罗夫人也有些尴尬,忙笑道:“锦婳,怎么不在前院玩儿了?”
林锦婳看了眼那唾沫横飞的夫人一眼,六品千户的夫人,寻常最是迎高踩低,而且家里有个痴傻儿子,一直想娶郑如意。林锦婳见她唾沫横飞绘声绘色的描述,八成也是想坏了郑如意名声,好给他的傻儿子娶回去,否则他们怎么配得上?
她垂眸浅浅一笑,回着罗夫人的话:“人多口杂,想着夫人们在的地儿能清净些。”。
那唾沫横飞的千户夫人当即脸红成了猪肝色。
罗夫人有几分想笑,悄悄拿帕子掩住了嘴,侯夫人也珉唇浅笑,唯独上首的端慧冷冷皱眉,睨了她一眼才寒声道:“不成体统。”
林锦婳不知她为何这样不喜欢自己,前世也是如此。想了想,只垂眸行了礼,才道:“臣女年纪尚小,不当之处还请公主殿下教导。”
“郑如意的事,你如何说?你四处坏她名声,你也敢说识大体成体统?”端慧看着林锦婳就不喜欢,跟不喜欢她娘一般不喜欢,也不管她有没有错。
林锦婳闻言,眉梢微微一挑,也不再低眉顺眼了,只淡淡抬头浅笑道:“臣女所说并未作假,而且是被人逼得不得不说,公主殿下不信,可使人去查,臣女问心无愧。”
端慧见她竟是半点不服软,越发不喜欢,斥责道:“好一个问心无愧,谁给你的胆子,敢在本宫跟前还屡屡狡辩!”
侯夫人见事态不对,忙对林锦婳道:“锦婳,你认个错,公主也不会罚你的。”
林锦婳也无意跟她过不去,才要顺应行礼,身子被人从后面一推,直直就朝端慧公主的身子扑了过去。端慧这会儿手里还端着茶,若是林锦婳扑过去,一张脸怕是都要毁了,端慧也会找到机会来罚她。
墨风才要出手,脚下便被人一绊,伸出去的手竟是没能拉住林锦婳。
眼看着林锦婳就要扑了下去,端慧公主手里的茶也直接朝她的脸扔了出来,只差一点点就要泼在她脸上,但最后时刻,林锦婳只感觉一只有力的手一把揽住她的腰,将她往后一揽他才勉强站稳,还未看清人,闻到近在鼻尖的熟悉清香,莫名有些委屈,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我还以为你不愿见我了。”
赵怀琰听到这话,他苦心筑起来的告诫自己要暂时远离她的城墙轰然倒塌。他本以为只有远离她,才能保护她,毕竟自己势必将会成为众矢之的,可现在看来,便是他的远离也保护不了她,那些人并不会识趣。
看了眼还站在林锦婳身后的罪魁祸首,上前一把就将她给踹了出去。
所有人都怔住了,就脸端慧也站起了身来,她看的清清楚楚,被踹出去的是她安排给自己儿子的大丫鬟如眉。
一道进来恶作剧的男童当场吓蒙了,张嘴就哭了起来,赵怀琰看见,眉头微拧,上前一把将他拎起从门口扔了出去。
端慧傻了眼,忙看他:“你这是做什么,未野是你亲侄儿!”
赵怀琰连她的面子也懒得卖,只冷冷盯了眼那造谣生事的千户夫人一眼,才看向林锦婳:“方才可有伤到?”
林锦婳听着他温柔焦急的语气,站稳后浅浅笑开:“没有。”
“那就好。”赵怀琰才说完,方才被踹出去的如眉已经抱着大哭的凌未野回来了,她一门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痛哭起来:“请公主殿下做主啊,奴婢也不知何处得罪了宁王殿下,要被殿下如此虐打。就算奴婢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可公子也是无辜的啊,他才这么小。”
这话一出,仿佛是在鼓励凌未野一般,他嘴巴一咧便哇哇大哭了起来。
赵怀琰见状,上前提着他不由分说的直接扔了出去,这才转头看着如眉。
如眉见他如此,吓得瑟缩一步:“王……王爷……”
“本王的人,岂是你可以欺辱?”赵怀琰薄唇微珉,不等他动手,如眉吓得自己爬了出去。
端慧气得浑身发颤,看着他怒道:“赵怀琰,你疯了不成!就算如眉不小心撞了她一下,她不也没事吗?你要难道还要杀了如眉和未野?”
赵怀琰冷淡扫了她一眼:“姑姑以为本王不会吗?凌未野尚小,你好生管教,若是教出个混账纨绔子来,本王一定亲自打断他的腿!”
赵怀琰说这话的时候,凌未野已经自己站在了门口,赵怀琰冷淡转头看来,他当即停止了哭声,要打哭隔也只死死拿手捂着嘴。
见状,赵怀琰这才温柔看向林锦婳,顿了顿,才道:“若没事,本王送你回府。”
“那位夫人隐疾将要发。”林锦婳看了眼那千户夫人一眼,若是没记错,她的隐疾不算大病,但极为难产,而且发作时会大小便失禁,人也会陷入癫狂状态。她朝她浅浅笑道:“夫人,可要我替你把把脉?”
侯夫人忙点头,她还想让人见识见识林锦婳的医术呢,哪知还未开口,端慧便替那夫人道:“本宫会请御医来瞧,不必麻烦你了。你既如此尊贵,连本宫也惹不得,你这三分之地也留不下你,回吧。”
林锦婳见她把气撒在自己身上,心里只悠悠叹了口气,倒也不多留,左右过几日该找上门的还是会找上门的。
想罢,朝侯夫人见了礼,这才随赵怀琰一道出去了。
才出门,身后便传来那千户夫人挑唆的声音:“她八成就是想攀附御史府,不想让她哥哥林锦澄娶郑如意,才如此污蔑她名声的。”
赵怀琰闻言,皱眉停下,还不等说话,袖子便被人小心扯了扯,便看到她浅浅弯起的眸子,藏着狡黠:“等她来求我时,便知道后悔了。”而且她那痴傻儿子不是喜欢郑如意么,也不知赵阚到时候娶一个跟傻子做过夫妻的女人会是何感受……
林锦婳出了林府大门,侯夫人竟是亲自派人驾了马车来接她。
来接人的婆子很是恭谨,下了马车瞧见林锦婳的第一眼,眼中便露出惊艳。掐腰的绯红色长裙,腰间挂着一串珠玉,走起来衣摆微动却不闻珠玉叮当,可见行走优雅乃是大家闺秀的风范。绯色的广袖长裙,衬托得她更是肤色如玉。琼鼻樱唇,眉若远黛,一双星眸更是乌黑清亮,黑色垂在身侧,风儿吹动时,身上尊贵的竟是叫人不敢直视。
她见过礼才恭谨让在一侧:“七小姐请。”
林锦婳微微颔首:“劳烦妈妈了。”轻声说罢,这才扶着墨风的手上了马车去。
婆子听她声音轻柔而不轻浮,心里越发喜欢,驱动马车时还特意嘱咐了车马将马车赶慢些,省的叫林锦婳受了颠簸之苦。
马车一路往前,过了小半个时辰才终于在侯府门口停下。
她还未下马车,便闻到外面浓郁的花香,她掀开车帘一瞧,好家伙,侯府门口竟是摆了大盆大盆各色鲜花,鲜花上还有未干的水珠,可见才打理过。
墨风一面掀开帘子扶她下来,一面道:“这鲜花怕是南方运来的,鲜花这样的东西折损极大,能留下这么多盆,只怕损坏的更多。”
林锦婳看着前面不远处笑眯眯候着的婆子,微微颔首,下了马车也不再多提这个话。
婆子迎上前来,倒是自己开了口:“这些花都是侯夫人娘家兄弟托人送来的,侯夫人如今身怀六甲,她内兄说了,只要侯夫人喜欢,更多都能送来。”
林锦婳眸光微动,这侯夫人内兄的口气倒是大,当今圣上这么多年一直查贪污查的严,他竟是有这许多银钱来运送这些只能活个把月的花,可见财大气粗,若是被有心人盯上……
她看了眼侯府门口来来往往不少的马车,只想着私下跟侯夫人说说,便笑着附和了一句:“侯夫人好福气。”
婆子笑笑,连忙引着她往里去了。
到时,侯夫人正坐在暖榻边跟几个夫人说话,里边的人大多面熟,以前侯夫人去德妃宫里参加宴会时也是与他们几人交好。
“你是林七小姐?”其中一个穿暗紫长裙的和善妇人忽然开口问道。
林锦婳看她面熟,想了想,原来是罗尚书的夫人,王汝嫣的舅母。
林锦婳浅笑颔首,侯夫人瞧见,也乐得高兴,只道:“罗夫人原来是认识锦婳?”她喊得亲昵,罗夫人看她也亲近了些:“前阵子母亲病了,便是林小姐瞧好的,这会儿吃了药已经是能下地走路了。”罗夫人笑道。
旁边的夫人们听得都朝林锦婳看去,不过林锦婳到底是年纪小,在她们眼里仍旧不信。
其中有位华贵绿衣夫人看了她一眼,只道:“只怕是罗老夫人之前就吃了别的药了吧,不然林小姐到底才十几岁,哪里就有这样高超的医术了?我以前见过不少沽名钓誉之辈,手底下雇人做事,他却将面子名头全揽在自己身上,真叫人以为他是什么天定之人,好招摇撞骗。”
这话说的不客气,侯夫人面色略有几分尴尬,但照她的急脾气,竟是没有发怒,只笑笑,跟林锦婳介绍道:“锦婳,赶紧行礼,这位乃是端慧公主,以前一直跟驸马在外上任,最近才回京。你大伯母娘家还跟驸马府有些亲缘呢。”
侯夫人介绍完,端慧长公主略略往凳子上靠了靠,仿佛并不想打理林锦婳。
林锦婳却是记得她,端慧长公主,皇帝一母同胞的妹妹,驸马领了个虚职,虽有抱负,但一直被驸马的虚名压着,终生郁郁不得志,最后跟端慧也算是相爱相杀而死。
林锦婳看着她虽然年近四十却保养极好的脸,精致妥帖的妆容加在她身上,高高在上的尊贵一览无余,跟赵怀琰一般的凤眸微微往上一挑便可见其写在骨子里的跋扈。
林锦婳不与她多计较,只规矩行了礼。
罗夫人也担心这位端慧公主继续刁难她,只笑道:“汝嫣今儿也来了,在外头,你去寻她说说话吧。”
侯夫人也随之点头:“诗画会一会儿才开始,你也好去结交些姐妹。”
“是。”林锦婳乖顺应下,这才提步走了出来。
婆子一路领着她到了宴会所在的花园才离开。
林锦婳不想去人多的地方,便沿着游廊往前走,却不巧看到了正一个人站湖边廊桥喂着锦鲤却一脸忧色的王汝嫣,脚步顿了顿,曾学海如今丢了半条命,就算皇上有心,也断然不会再把她嫁过去的,她现在难道是在忧心跟哥哥的婚事?
这般一想,她整个人都轻松多了,往前步伐也快了些。
才到转角,还没叫王汝嫣,便见一个锦衣玉冠的七八岁男童忽然出现在了王汝嫣身后,趁着王汝嫣还没反应过来之时,狠狠的往她背上一推,王汝嫣便毫无征兆的跌到了湖里。
这里四处无人,二月的湖水还寒得紧,林锦婳微微咬牙:“墨风,赶紧救人!”
“是。”墨风应声便往湖里而去,林锦婳这才提着裙子几步跑到了桥上,一把抓住也一脸懵逼的男童:“你在做什么!”
男童面上的茫然转眼消失,小小的脸上满是厌恶的盯着她:“你做什么,放开我!”
“你是谁?你为何要将她推下去!”林锦婳咬着牙,这孩子也有七八岁了,不会不懂把人推落水中会有什么样的下场,而且看他举动,分明就是故意的。
“你放开我!”他见挣扎不动,一口就朝着林锦婳的胳膊狠狠咬了下去,稚嫩的牙口力气很大,直到廊桥另一端有人急急跑来。
跑来的瞬间也不问缘由,一把就将林锦婳推开了,而后才护着男童安慰。
男童瞧见自己人来,顿时大哭了起来,指着林锦婳就道:“她污蔑我,还要打我,呜呜呜……”
那丫鬟闻言,面色当即不好了,只冷冷盯着林锦婳,也不管她是哪家小姐,只寒声道:“你有几条命敢欺负我家公子?”
墨风这会儿已经把人救了上来,林锦婳瞥了那男童一眼,见他一滴眼泪也没有却还在大哭喊冤,只冷冷拧起眉头,转头去看王汝嫣。
王汝嫣呛了水,面色也冻得青紫,林锦婳忙取了自己的披风将她裹住,安慰道:“别怕。”
“嗯。”王汝嫣眼眶红红的,她不知道为何有人会想杀她。
“墨风,赶紧去通知罗夫人,送她先去厢房换身衣裳。”林锦婳忙道。
墨风应下,赶紧抱着人去了。
林锦婳也要随之跟上,那男童看林锦婳根本不搭理自己了,微微咬牙,挣脱丫鬟的胳膊扑上来就抓住她的衣袖:“你不能走,你冤枉了我,我要打你的板子!”
“冤枉?”林锦婳冷冷将他的手甩开,不过是个宠坏了的孩子罢了,还真以为自己是太子么:“我亲眼见你将王小姐推落湖中,何处冤枉了你?”
男童还没开口,那丫鬟上前一步就道:“你少胡说,我家公子最是乖巧,怎么可能做这等事。你是哪家小姐,你可知我家公子是谁?”
林锦婳看到男童身上佩戴的的玉佩时便知道他是谁了:“我是林府七小姐,你可以去跟端慧公主回禀方才之事,相信公主自会有论断。”林锦婳最有一句话是对着孩子说的,那丫鬟听得面色更沉,只轻哼一声:“听闻林将军已经被贬为庶民了,侯夫人居然还会请你来,真是稀奇。”
她鄙夷一番后,才看着男童:“公子,我们去找公主。”
男童闻言,只挣脱了丫鬟的手扯着林锦婳:“你不许走,我还没打你的板子呢。”
林锦婳皱眉,丫鬟忙拉了把男童,道:“公子,我们告诉公主,公主会罚她的。”
“我也要罚你。”男童气恼的瞪她一眼:“方才她欺负我的时候,你在哪里?你怎么不早点来?”
“奴婢……”丫鬟语塞,男童轻哼一声,只抬头看着林锦婳:“你刚才吓到我了,我要打你的板子。”
林锦婳听着这明显的气话,淡淡拂开他的手:“我还有别的事,今日你推落下水的乃是御史府的小姐,你还是去跟公主说一声的好。”说罢,直接转头而去。
男童还要追,却被丫鬟狠狠拉住胳膊:“公子,别闹了。”
男童被她抓得疼的不行,却死死咬牙愣是没发出声音来。
王汝嫣被推入水的事儿侯夫人很快便知道了,亲自安排她在厢房换了衣裳,才歉意看着换好衣服坐在一边喝姜茶的王汝嫣道:“没曾想会发生这等事。”
王汝嫣闻言,只歉意笑道:“是我自己不小心,还连累了锦婳得罪了公主唯一的嫡子,不知道公主会不会怪罪?”
侯夫人知道她是替林锦婳求情,笑道:“放心,罗夫人也在,端慧公主不会做的太过分的,毕竟是她那儿子把你推落水的。”说完,思虑一番,还是悄声跟二人道:“她这嫡子是跟驸马老来得子,公主府就这么一个孩子,从小惯宠的厉害,性子也跋扈,往后你们见着了,躲开些就是。”
“嗯。”王汝嫣连忙点头。
林锦婳却只在一旁没出声,这位端慧公主当年是赵阚一派的,跟德妃关系也很亲近,不过公主夫妇性子虽然跋扈骄纵,但本性倒也不坏,当年虽然也有参与,却并未残害过忠良。只是方才侯夫人说驸马家跟大夫人娘家还有几分渊源,看来她的早点处置了大夫人才好。
侯夫人的肚子显怀还不明显,但已经小心翼翼了,这才站了一会儿便小心扶着,朝她们笑道:“你们先去前头玩吧,小公子的事儿我会跟公主说说,不打紧的。”
“多谢侯夫人。”王汝嫣朝她笑道,她这才扶着婆子的手小心翼翼离开了。
等侯夫人走了,林锦婳才转身看着若有所思的王汝嫣,道:“你在桥上时在想什么?”
王汝嫣一想起这事儿,面色便蓦地红了些,垂着眼敛略有几分扭捏:“我……”
“在想哥哥?”林锦婳嘴角勾起。
王汝嫣面色蓦地更红,林锦婳心下了然,便也不再多问,只浅笑道:“既然来了,我们去外面坐坐吧。”
王汝嫣不如林锦婳自由,难得有出来透透气的机会,她自然不会放过,忙笑着点点头与她一道出去了。
所谓诗画会,便是小姐公子们各自展露风采的时候,尤其是开春后,各家各户最爱办各种花宴诗会,一是方便结交,也方便给自家年龄适当的儿子女儿相看人家,二便是展示主人家的实力,宴会办的好的,好名声可是要在京城传上一年的。
林锦婳进入花园后,跟王汝嫣心有灵犀的找了长廊边临湖的地方坐下,看着院子里的小姐们各自朗诵着自己所做的诗句,争奇斗艳好不热闹。
然而热闹没看完,便听得附近传来说话声。
“听说林锦婳今儿也来了。”
“是吗?你们可小心些,别跟她说话,小心也染上花柳病。”又一个小姐开口,一群人便发出低低的哄笑声。
王汝嫣面色微白,忙去看林锦婳:“你别介意,她们就是这般口无遮拦的。”
林锦婳看着她温柔坚定的眼神,自然不会跟她们计较。
不过她不计较,那些人却非要找上门来。
之前那满口鄙夷的小姐瞧见这里,发出夸张的‘咦’声:“那不正是林小姐吗?”
“快看看她脸上可有脓疮?”有人低声道。
其他小姐忙觉得恶心而捂住了口鼻,做出难以入眼的样子,但其实林锦婳收拾的干干净净,姿容也绝对在她们之上。
王汝嫣听不下去,朝那些人道:“你们好歹是大家闺秀,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为首的红衣小姐鄙夷道:“我们说什么了?你不也是大家闺秀,还在这样大嚷大叫,成何体统?”说完,才略带几分毒意看向林锦婳,冷哼一声:“自己怕不是染上了花柳病,还要出来传染给其他人,真是恶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