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也不突然。”
姚二爷淡淡道:“这女人呐,年轻的时候再能干,再精明,可是一到老了都会犯同一个毛病,这个毛病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没什么,但是对于那些身居要为,执掌一方大权的强者来说,却是无疑是致命的。”
“什么毛病?”我好奇道。
“爱子。”
姚二爷轻轻叹了口气说:“中国女人千百年来相夫教子的观念根深蒂固,即使在她年轻的时候能够抛弃一切,义无反顾地投身到自身事业当中去,可是到老却始终逃不过这个轮回枷锁,这是流在血液里的东西,只有极少人能够例外,而安老太则明显不是这些人中的一份子。”
说着目光落向头上的桂花树上,喃喃道:“安老太老来得子,虽然是抱养的,可是却视若己出,对其疼爱的程度要远超过一般的父母,但是老话说得好啊,溺子如杀子,那孩子还不到十六便开始跟着门内之人在外面吃喝嫖赌,抽大麻,玩女人,在赌场里欠了不知道多少的债,全靠门内补贴,曾为了一个兰花门的戏子,差点跟神调门的人发生火拼,惹得是怨声载道,群情激奋呐。”
我听了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下意识道:“难道安老太对这些毫不知情么?”
“安老太是什么人,这些破事怎么可能瞒得了她的那双慧眼,只是每次一出事,那小子就一哭二闹三上吊,安老太视他为心头肉,见不得他求死求活的样子,而且又都不是什么伤筋动骨的大事,以至于到最后全都不了了之,可是听说前几年这小子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收敛了性子,开始安心搭理门内事宜,而且天赋不错,安老太便将门内之事都交给他全权负责,本打算再观察一段时日再决定门主的归属,却没想到中间出了这么大的岔子,安老太身首异处,古彩门安锦两家开始为了大掌舵之位引发纷争,那小子大小就是在赌场里长起来的,跟何世杰这种二世祖相识也不算稀奇,只是没有想到儿时的顽劣竟然埋下了这么大的隐患,两位二世祖联合在一起互相为彼此的上位提供方便,再加上幕后那人稍微加以利用,才导致了今天这种局面啊。”
姚二爷的话让我不禁想起了吴老大的儿子吴勇,虽然两人之前看起来差不多,只是吴勇明显更加识大体一些,不会做出这种悖逆祖宗之道,可是锦家又为什么会找到我们呢,安老太速来与盗门交好,而锦家又与她呈水火不相容之势,就算是找别人,也没有理由跟我们合作啊。
姚二爷看着我沉默不语,笑着说:“你要知道,最好的合作伙伴,除了共同的利益之外,便是敌人的敌人,这种合作关系要比其他任何一切都要来的可靠,而且如果明天晚上事成的话,锦家执掌古彩门,而你又是最大功臣,从今往后,这古彩门只会卖给你面子,不会再记得季宗卜是何许人也。”
“那玉姐岂不是有危险?”
我一听就想往追出去,可是姚二爷却叫住我说:“你现在对她来说最大的帮助,就是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玉儿那边要处理的事情很多,无暇分身再来保护你呀。”
“保护我?”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随即像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有些喃喃道:“嫌我是我个累赘么?”
姚二爷微微一笑,招呼我坐他身边说:“玉儿见惯了大风大浪,几次力挽筢子行与生死危机关头,那边的事情她自会处理好,而且也不是嫌你是个累赘,眼下双方都在紧锣密鼓地布棋,而你作为当中最关键的一个棋子,越少露面对他们来说就越是个大的威胁,我这院子虽然看起来破了点,可是他们还没有那个胆量在我的地盘直接将手伸到这里来,而且你越是淡定,他们就越摸不透你,存在求胜之心,就难免要上当,所以只管放平心态,陪老头子聊天下棋,让他们干着急去吧。”
我看着姚二爷胸有成竹的神态,深吸了两口气,点点头说:“一切都听二爷安排。”
“这就对了嘛,一个人的神经若是太紧张,遇到了危险的事,就会不知道该怎么应付,况且这次有整个盗门对你鼎力相助,我就不信区区一个何世杰,还真能拿你怎么样了!”
姚二爷说到最后,一股子由内到外蔑视一切的气势油然而出,轻轻拿手点着桌面,对红鲤道:“你大哥那边怎么样了?”
“都已经准备好了。”红鲤答道。
“嗯。”姚二爷点点头,拉着我的手说:“走,下棋去。”
说实话,我挺羡慕姚二爷这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英雄气概的,饶是自认为已经见过不少大风大浪,心性已经比之前强了不知道多少,可是在这种不仅仅关乎着自己生死,更是会牵连无数人性命的大是大非面前,我恐怕连他十分之一的功力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