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嘭!
梁小强拖着血迹,在漆黑的街道上一个一个响头空荡荡的回响,对着苗倩倩狠狠跪拜。
我忽然心里闪过一种难以描述的感慨,这个家伙,哪怕之前被苗倩倩打晕踹得浑身是血,仍旧硬气得没有吭过一句话,而现在却开始疯狂求饶,他求的不是自己饶命,他硬气到宁死不屈,可是却能为小艺屈服。
“我会赶走恶鬼,不让他伤害小艺。”苗倩倩也不道破,忽然摸了摸额头,似有若无的嫖了旁边的小艺一眼。
“谢谢!谢谢!”
梁小强像一条狗一样摇尾乞怜。
他凄惨无比,不断哆嗦的道谢,眼前哪怕意志力再坚强,整个人也因为失血过多,浑身面色发白。
最终,他扭头,把最后的时间留给小艺。
“快!快!你把我刻下来——这一次,换我来当你的模特。”梁小强趴在地上,肠子流了一地,几乎站不起身。
“快!快啊!你还在犹豫什么!不要错过我的痛苦,不要错过我们的艺术!!”
梁小强像是疯狂野兽大声嘶吼。
他的大声嘶吼渐渐化为可怜的悲鸣,化为野狗的呜咽。
吼得撕心裂肺的力竭后,却只能用尽最后的余力,趴在地面上勉强摆出一个狗趴地的丑陋姿势,之后他便再也不行了,保持着这个极丑的模特姿势,他的眼里渐渐失去神采。
小艺坐在收银台,看着门口外面趴着的梁小强,沉默了一下,眼泪忽然淌下。
她又若无其事的擦了擦眼泪,却止不住眼泪的自己淌下。
“我明白了。”
她一如既往,淡淡坐在收银台上,拿起边上的一排刻刀工具,与一截沉香木,对着趴在不远处店门口的梁小强,缓缓雕琢起来。
我们就站在旁边,默不作声。
小艺就对着雕琢,每一刀,都划开木屑,每一刀,都渐渐化为人形。
她那雕琢的温柔神色,宛若父母亲看待自己的儿子,在她手中那一截朽木被刀刻削下一片片木屑,经历千疮百孔,无数刀痕,慢慢化为人形可成型的竟不是一尊美丽雕像,而是经历痛苦雕磨之后,化为了更加痛苦狰狞的人型木雕。
不知道过了多久。
小艺手里多出了一个红木男子雕像。
那雕像面容痛苦的爬倒在地,穿着白色衬衫仰望看着天空,像是沉思,腿间有一滩红色淌下,肠子如蛰伏的红色蟒蛇在地面盘旋一地,震撼到令人恐惧,满是痛苦的面容,带有一种无声的剧烈张力。
“美吗?”小艺苍白的笑了笑,“他让我做的。”
“你们现在,能读懂它的美了吗?”小艺端起一个梁小强的雕像,又说出了那一句话来,“你看——它的痛苦,狰狞,满是对生命的不甘咆哮嘶吼这才是最美的生命之美,不是吗?”
苗倩倩沉默了许久,才说:“这一面镜子,不是被当年那个画师解决了事情之后,收走了吗。”
小艺摇头,“没有收走,这么一面方框镜子,根本就不适合带走,很容易打碎,那个画师其实留了下来,偷偷交给了街道上的人们。”
那个画师说,这镜子叫恶镜。
只要用特殊的方法,就能把镜子里面封印的恶鬼放出来,进行控制。
那画师看这个孩子年幼给于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如果梁小强再做下这种滔天恶事,请出镜中恶鬼,让怨灵继续有仇报仇从这一点看,这个画师的确是一个特立独行的奇葩。
当时,整个街道的人都激动了。
这个高人当真是一个奇人,随手就用窗户的玻璃做出了阴器,留下一面魔镜,可以操控可怕恶鬼。
而那个恶鬼的恐怖,所有人都亲眼见过。
只是后来,整条街道的大人们,开始都对这一面镜子研究,想得知它的使用方法,用以控制镜中恶鬼。
可是不管念咒,泼符水,上香火,染血,试了各种能想到的方法,都没有丝毫动静。
久而久之,众人都开始认为以为是那个高人开的玩笑,真有这等奇宝,又怎么可能会随手留下?
十多年过去,当年这面镜子,被摆着角落里蒙尘,被小艺找到。
“而我是怎么使用的呢?很简单啊。”小艺笑了笑,“其实,那个高人在临走前,已经告诉了我们使用这面镜子的方法。”
我说:那个高人,已经告诉了使用什么方法?
“那个高人曾经说,等梁小强再坐下滔天恶事之时,就可以请出恶镜中的厉鬼,再报当年恩仇,而什么滔天恶事?就是眼前当年那件事情——流肠,我尝试着把这面银镜泡在我的肠子里,果不其然,其中的厉鬼,便夺框而出。”
小艺淡定的坐在店门口的收银台上,丝毫没有在意脚下脸盆中,被包裹、露出一截的镜子。
“果然,那东西是小艺你控制的。”
苗倩倩扭头看着店门外,梁小强被后面漂浮的恐怖凶灵,追赶得气喘吁吁,疯狂惨叫奔跑。
苗倩倩继续说:“他根本不知道,那鬼东西是你这个女友小艺弄出来的,还以为是玩镜仙,不小心召唤出了当年的那个恐怖阴崇,再次找他索命你要终结你娇惯出的恶魔,可是,至于那么折磨他吗?干嘛不给他一个痛快?”
“他在偿罪。”
小艺轻轻抚摸着木雕。
我看着小艺,又看了看整个红木饰品的店铺,觉得这个女人的性格很淡,也很怪,带着看透世间的沧桑。
她似乎有正常人的善恶观,却又帮助梁小强作恶,替他助长气焰,酿成了梁小强今日的恐怖性格。
啊!!
“去你妈的比!”梁小强几乎跑不动了,在地面疯狂爬着,拉出一条长长的血迹,凄厉大吼,眼眸射出满腔怨恨,“苗倩倩还不来救我!?你特么的,等老子活着回去老子搞死你!”
梁小强,果真是个小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