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不听话了

鹿生 暖小喵_ 4352 字 9个月前

林静文已从车下来,江生忙把伞撑在她头顶,一只手有力的握住她手臂,把人稳稳扶住。

高嘉崇小跑着回车上把花篮垫子、烟酒还有事先准备好的新扫帚拿下车。

车门一关,迈上台阶,“走吧。”

高嘉崇打头阵,江生搀着林静文走在后。

三人一步步蹬上几百级台阶,周围除了风声,就是脚下的踩雪声。

‘嘎吱嘎吱’的响,突显这的寂寥。

“冷吧。”江生扶着人,注意她脚下,林静文的气息从围巾里呼出,白白一团雾散在面前,眼睫上渐凝起白霜。

“还好。”她回。

一直走到2993号墓碑前,江生让高嘉崇打着伞,他接过新买的扫帚把墓碑上的积雪都扫了,雪挺大的,江生边扫雪边落下,但比周围的墓碑要突兀的开辟出一块黑色的土地。

江生站起来,林静文捧着花送到墓前,她蹲下身,摘了手套,红红的指尖触在冰冷的石碑上,眼睛瞬间湿润了。

“赵寒,我来看你了。”

她一开口,风忽的吹来,把这轻弱的一声卷进风雪里,一并带去山谷深处。

眼泪不自持的流下,江生把准备好的厚垫子放在她腿前,“地凉,垫着点。”

林静文跪在碑前抱着冰冷的石碑,额头抵着碑文上一行编号,一句话都没有说,只默默地流泪。

二十四年,她等他用了半生。

江生起开白酒,摆了三酒盅,往里面倒酒,雪花也飘进酒里,瞬间就融掉了。

他背风又点了支烟,放在酒盅边。

江生朝着墓碑三鞠躬,高嘉崇也照做。

两人静静的在旁边等着,林静文贴着石碑小声说着,江生想,二十几年没见了,怕是有很多话要讲的。碰碰高嘉崇手臂,俩人往远处走走。

脚步声走远,林静文嘴唇颤抖,“这么多年,你一个人在这,冷清吧。”

北风呼啸。

“我知道你离不开我,我回来了。”

“要知道你一个人孤零零的这么多年,我早回来了。可你没告诉我,这事儿就怪你自己了。”

“怪你。”她又强调下。

“你心真狠,你舍得我吗?你就先走了。”

“把我撇下你能安心?”她抹下眼角,“我才不信呢。”

眼前已经模糊,搂住石碑的手收紧,抱住他的墓碑好像就抱着他人一样。

“赵寒,我回来了,我回来了。”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

她低声抽泣着,江生一直注意着,他看下手表,说:“再过十分钟离开,天太冷了,林姨身子受不了。”

高嘉崇都要被冻实心了,脸颊鼻尖都红红的,点头应:“好。”

“我们有个女儿叫林鹿,她应该来看过你了。怎么样,你女儿很优秀吧,长得像你,脾气也像,虽然我经常跟她面前说想我,可真摸进骨子里,她像你。这孩子没让我操过心,也像你,”她置气的捶下墓碑,带着哭腔说:“你个狠心的,连死都没用我送行。”

雪越来越大。

“别人家孩子青春期的时候都叛逆,小鹿懂事,她没跟我顶过嘴。”想起什么,林静文笑下,“但现在不听话了,找了个男朋友,比她小六岁,”

江生一脚顿住,摸摸鼻尖。

一旁的高嘉崇嘴角抽搐了几下,差点没忍住笑了,被江生狠睨眼给生生瞪回去了。

“不过,这孩子很好,懂事也周道,会照顾人,我挺喜欢的。”

江生低头,嘴角隐忍的扬了扬,一旁的高嘉崇瞥了他眼,心里暗道:给你嘚瑟的!

之后,林静文又轻声细语的跟赵寒说了几句,气息有些孱弱,江生走过来,

“阿姨,雪太大了,天也冷,我们回去吧,你要想叔叔,我们下次选个天好的日子再来看他。”

林静文点点头,不舍的对墓碑里的人说:

“我走了,会再来看你的。”

回应她的是风声和大雪。

江生搀扶起人,三人沿着原路回去。

来时踩的脚印已经被雪重新覆盖,江生扶稳人,一步步下台阶。

坐进车里,林静文靠着椅背,眼睛半阖着,江生注意她唇色不好,赶紧从兜里拿出药让她含服。

“嘉崇,开稳点。”

高嘉崇回头,担忧的看眼林静文,方向盘扶得稳稳的。

陆承一进房间,看到林鹿站在床边往行李箱里放衣服。

他身子倾斜,环抱着手臂,肩膀抵着门,静静的欣赏这副画面。

林鹿把衣服整理好,阖上行李箱,一回头,“上来了不自己收拾。”

陆承笑下,站直了往里走,拎起箱子说:

“谢谢了。”

林鹿问:“去机场要我送吗?”

“不用,史蒂夫送我。”

史蒂夫是陆承的私人秘书,帮他打理工作和生活上的事物,尽职尽责。

他拉开衣柜,从里面拿出衬衫穿上,边系扣子边说:“你让我办的事办完了。”

“谢谢。”林鹿走到窗边,点上烟,轻轻一捏,爆珠碎裂,淡淡的薄荷香瞬间弥漫房间。

陆承装上袖口,“慈善show我让史蒂夫代表投行去,以投行的名义捐款。”

林鹿吐出烟,“谢谢陆老板的慷慨。”

陆承回头看她眼,“麻烦出去下,我要换裤子。”

林鹿觉得他真鸡贼,“切,小时候又不是没看过。”

陆承脸黑了。

六岁时,陆承和林鹿去海边游泳,陆承的泳裤被海水冲走了,林鹿堂而皇之的把他看个精光。

因为这事,陆承耿耿于怀好几年,还说不想再跟她去海边。

他拿起西裤,“既然看过,你是不是该对我负责?”

林鹿嘴一撇,“你也看过我,好伐。”

陆承妈妈在院里放个小型充气泳池,陆承为了报仇,把她泳衣藏起来,害得她也光着跑回家的。

“所以,这算扯平了。”

“不然怎样?”林鹿眼尾微挑,上下瞟他,“那么小的孩子,能有什么好看的。”

陆承把裤子穿上,拉上拉链,“你这么回,我很受伤的。”

“有吗?一点没看出来你受伤。”

皮带穿过裤袢,金属带扣闪着质感的光泽,他听到脚步声离开,回头看着走下去的人。

“林鹿,”

“干嘛?”

“非要我抱着你哭,才是受伤?”

下楼梯的人哈哈没心没肺的笑两声,“陆承,我去给你拿纸巾。”

陆承无奈笑笑。

史蒂夫来公寓接陆承时,陆承在楼下等十分钟了,出去时,脸色有点冷,“你晚了十分钟。”

“抱歉,陆先生。”史蒂夫解释,“路上遇到事故,塞车了。”

“别找理由,结果是你晚了。”

史蒂夫低头,一脸愧疚。

林鹿在一旁看不下去,但她没给史蒂夫开脱借口,“史蒂夫,陆先生的行李在楼上。”

“好的。”史蒂夫看向陆承,见他静默不语,绕过两人上楼了。

脚步声不在,林鹿压低声音说:“史蒂夫可以了,你别太刻薄。”

林鹿没有当着史蒂夫的面质疑他。

陆承一脸深沉、严肃,“往往重大的错误,都是因为细小的偏差造成的。”

“好吧,”林鹿耸肩,“你说的对。”

在商业决策运作上,林鹿相信他的能力。

须臾功夫,史蒂夫拎着陆承的行李下来,放进后备箱里,站在后门侧等着人。

陆承迈下台阶,林鹿问:“什么时候回来?”

“三周吧。”

三周那么久。“慈善秀结束后,我要去晋城找我妈。”

陆承看透一切,笑下。林鹿垂下眼,“祝我好运吧。”

“祝福你,”他抱了抱林鹿,“祝我的女孩好运。”

她说:“你要注意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