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江生没进去,但他确定,另一间房里,最少俩人,刚才那间房的窗帘揭起下,露出一张大黑脸,女人的脸比他白。
夜色渐近,江生给林鹿打去电话。
“喂,”
林鹿正在画设计图,“干嘛?”
“我今晚不回去了,在画室赶副画。”
“知道了。”
林鹿把电话挂了,继续画图。
另一张床的人猛地坐起,“卧槽,你俩住一起了?”
江生看他眼,脸上没什么表情,“没住一起。”
“你少来,当我傻呢。”高嘉崇凑过来,坏坏的笑,“敢情都睡一起,还不告诉我。”
“没睡一起。”江生皱眉,脸色不太好。
高嘉崇入社会早,也没念过几天书,“她是不是?”
江生开始还没懂,高嘉崇又问,“她是不是处?”
江生脸色陡然一沉,“你有病吧。”
“我嘴贱,不问了。”高嘉崇看他翻脸,心里猜估计不是,要不怎么生气了。
他点上一根烟,“都什么社会了,是不是别在意,大家就是玩玩,谁认真谁傻逼。”
“高嘉崇,”江生站起来,“我没发现,你废话挺多。”
真生气了,高嘉崇不敢造次,求饶道:“哥,我不敢了,再也不说了。”
江生黑眸阴沉,盯了高嘉崇几秒,转身又坐回凳子上。
他从兜里拿出烟,抽出一支衔住,廉价打火机拨弄几下也没着,高嘉崇连忙拿出自己的打火机凑过去,江生没让他点,拿着打火机用力甩了甩,才点着。
高嘉崇悻悻退回去,有点委屈的说:“咱俩多少年兄弟了,你为个女人跟我翻脸。”
江生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他整个人都融在这团烟雾里。
“嘉崇,”江生淡淡说,“你说我怎么都行,不能说她半个不是。”
“重色轻友。”高嘉崇小声嘀咕。
江生垮着肩膀,夹烟的手搭在膝盖上,“就当我是吧。”
高嘉崇看他眼,“什么当你是,你就是。”
他的小埋怨江生理解,从俩人认识到现在,真没正经红过脸,今天是第一次。
突然,江生坐直了,眼神锋利,床上的高嘉崇看出异样,溜得从床上蹦下来,顺着窗帘缝隙往外看。
惊讶也庆幸,“真是贩子!”
高嘉崇往四处看看,“对,”
江生拿出手机查下旅社的位置,并没有,他走到一家卖炒货的小摊前,打听完朝东走。
他们顺着人流,快出商业街了,也没见着这家店。
高嘉崇问:“你不会听错吧?”
“没。”江生把帽檐压低了些,“他们干的事,你觉得会挑家闹市区的店?”
也是。
他们七拐八拐的进了胡同,又走了二十多分钟,看到前面的土路上出现一排民房,这是处废旧的省道线路,之前高速没修好,大车都从这儿过,现在没几辆车了,基本都是过路的旅者站下歇脚的地方。
远远地,旅店上方挂着牌子,‘页又旅社’前俩字各缺了半边,看着有点滑稽,隔壁家写着‘来钱小卖店’,江生轻扯下嘴角,这俩家老板店名起的还挺搭。
摩托车被江生藏好,俩人背着旅行包直奔旅社去。看起来像路过的背包客,他们来到旅社,里面墙壁泛黄,地面是水泥抹的,墙角有个土炉子,边上还有个玻璃柜台,玻璃蒙着一层灰尘,以前应该是摆货用的架子,现在荒废了。
柜台后,坐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正在嗑瓜子。看到江生和高嘉崇,眼皮抬一下,见穿着打扮,她没起来问:“住店还是吃饭?”
江生走过去,“住店。”
女人把头发全部梳到脑后,用抓夹抓着,暗红色的半袖把她肤色衬得红黑红黑的,让江生想起烤糊的地瓜皮儿,就那个色。
女人吐口瓜子皮,说:“单间一人一百,双人间八十。”
江生说:“双人。”
女人把手里的瓜子往簸箕里一扔,“先交钱。”
高嘉崇笑下,“我们房间还没看,你就让先交钱?”
“……”女人瞥眼高嘉崇,有点嫌他小子多事,“这条路上,前后几十公里,就我这一家店,要都像你这样看看,我一天还不累死。”
累死?连人都没有,夸张了吧。
女人口气不耐烦,“住不住,不住拉倒。”
“姐,我们住。”江生笑着从兜里拿出一百,放在柜台上。
女人看江生的眼神瞬间一弯,起身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把钥匙。
“走吧。”
高嘉崇摆臭脸,被江生瞪了眼,他蹭蹭鼻尖,晃晃荡荡的跟在江生身后,一起往后院走。
旅社前面是一间房,穿过门,后面是个大院子,往里有两趟房子,江生发现后院还有个大门,院子西北角停着一辆丰田酷路泽,江生记得刘奔之前开的是辆黑色奥迪。
北趟房子靠大门一侧有两个房间挂着窗帘,遮得严严实实,女人把他们领到距离最近的南趟房子靠东的两间。
钥匙递给江生,“你们住这。”
江生接过钥匙,“谢谢姐。”
女人跟江生笑下,“小兄弟嘴甜。”
高嘉崇眼珠子在两人间游移,呕……
江生开门进去,余光往西北角瞅眼,又利落的收回。
房间不大,倒还干净,许是不太经常住人,里面有股潮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