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鹿低头,风一过,耳边的发被风吹乱,动了动手腕,却被箍得死死的,他的态度明摆着就是你不说,就别想走。
“林鹿。”她抬眉,“可以放手吗?”
江生另一只手拽住她胳膊,借力站起来。
林鹿被他拽的身子往前倾,人站起,腕子上的手松开,江生朝上游走,林鹿跟在后。
此时,云纱遮月,看不清脚下的路。
“跟我走。”江生说。
林鹿看着他背,跟着江生走。
河床上铺着大小不一的鹅卵石,路不好走,她深一脚浅一脚的。
在日后的很多个夜里,林鹿都记着这天的情景。
林鹿盯着他踩下去的位置,心里却在想,他们相处的模式有点意思,就像盲人与导盲犬。只是,对于她这个盲人而言,眼前的导盲犬并不温顺,相反,很危险,像条小狼狗。
“呵。”林鹿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前面的人问:“你笑什么?”
“没什么。”
“无聊。”
又走了一段路,江生没由来的一句,“谢谢。”
林鹿没听清,“什么?”
江生放慢脚步,边走边说:“你打电话叫来的酒店保安。”
“不知道你说什么。”
“你不用不承认,我知道是你。”
林鹿继续走,前面的人会时不时回头照看下她。
走出河滩,回到柏油路上,俩人还保持着一前一后的距离。
到了路口麻辣烫摊时,江生朝左转,林鹿叫住他,“等等。”
江生停下来,转身面对林鹿,看着她。
林鹿问:“那晚,”
她口型打开的一瞬,江生就知道她要问什么,不等她问完,江生打断她,“再见。”
“再什么见,我还没问,”完,“哎,你跑什么。”
林鹿就看着他,跑进夜色里,沿着蜿蜒的路灯光,直至巷子的深处……
林鹿白了他背影眼,又去一旁的小吃摊买碗麻辣烫,才回去。
四合院里,葡萄藤下亮着一盏灯,把整个小院都照亮了,虫蛾绕着灯泡乱飞,清凉的晚风徐徐而来。
林鹿进屋点盘蚊香出来,放在桌下,两腿大白腿交叠,往藤椅上坐,一缕青烟顺着她腿缝往桌沿攀升。
此时,墙头冒出个人影,林鹿余光扫到,假装没看见。江生以为自己掩藏的好,慢慢的爬上墙头,跨坐在上。
他想知道,她为什么几次三番的出现,有什么目的。
不知过了多久,林鹿再看暗处时,人影不在。
“小屁孩。”她白了眼墙头,回屋了。
夜里,林鹿躺在床上睡不着,翻来覆去的想河床上拍下的照片。
半夜两点,林鹿突然一个猛子坐起,走到书桌前拆下相机里的sd卡,用恢复软件将删除的照片找回。
画面放大到整个屏幕,夜空下,草海前,他穿着白衬衫微侧着脸,衣角被风扬起,头发凌乱,狭长的眸微眯,目光里是黑夜赋予他的神秘、不羁,还有狂放的自由。
林鹿拄着下巴看他,不知道看了多久,拿起笔在素描本上勾勒线条。
窗外,月影婆娑,窗内,人影绰绰。
设计图画好后,林鹿传给肖楠楠。
这是两人第三次见面,每一次气氛都差到爆。
“放手。”林鹿去抢相机,江生没放。
“谁让你拍的?”
“谁想拍你了!”
俩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默了。
林鹿不太高兴的耸开对方的手,当着江生的面将照片删除。
“行了吧。”她下巴一昂,理直气壮的。
江生见她混不吝的劲儿,心里甭提有多抓狂。
他狠睨她眼,林鹿完全不怕,气得江生顶下腮后,忽然倾身靠近她,林鹿瞳仁膛大,心猛地一磕。
“干嘛?”
她警觉的上下打量他,这畏惧的反应令江生愉悦,心里不禁冒出个可笑而狡黠的想法。
他带着危险的口气说:“你说……我搁这把你……”笑下,“能怎么样?”
林鹿一看他表情就知道在逗她。
“带套了吗?”
她声音轻轻的,就像现在的河风,拂过皮肤表面,丝丝凉凉。
江生脸一红,手卡着腰带的位置转身面对河面。
“切……”他嗤声。
林鹿瞟他眼,切什么切,也跟着面对着河。
此时,镂月裁云,河风沁凉,草海翻滚着浪,汹涌澎湃。
“哎,”林鹿叫他。
“嗯?”江生转头。
两人穿过月光对视。
潮湿的空气扑在脸上,她柔软的发尖扫过锁骨,痒得让她抓了抓。
江生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她指尖下的风情,精致的锁骨,柔美的事业线。
衣领随她抓痒的动作微动,黑色内衣边缘若隐若现,江生从鼻尖哼笑出声。
林鹿察觉不对,一把按住领口,狠瞪眼江生。
“小畜生。”
“你再骂句?!”
江生口气危险,林鹿抿住唇,不敢出声了。
他一直看着她,看得林鹿心里发毛。
其实,江生已经超出了林鹿对于少年的定义,他强壮的身体一直在提醒她,他是个男人。
林鹿心虚,但面上却依旧不卑不亢,江生毕竟年纪小,对视下,先败下阵,把目光重新投入到对面的草海里。
他有些别扭的口气说:“是你叫我的。”
“我叫你看我了?”
“……”
一句话,把江生问得一噎。
“叫我干嘛?”
听他语气,林鹿就知道她占上风了,眼角眉梢都染着得意。
心里暗道,不跟他小屁孩一般见识,指着河对岸的小光点,问:
“那里是什么?”
“哪?”江生头一歪,顺着她指尖望去,下巴一昂,“你说那个光点?”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