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徐徐地吹来,落在高才的身上,竟然让他产生了一种脱力松软的感觉。
这是怎么回事?”他怔怔地望着前方,颇为纳闷地想,一双眼睛睁得老大。
不对,我的神魂怎么会产生如此严重、明显的剧痛,竟然有了一种快要被撕裂的感觉?”高才眼眸中流露出了一抹惊惶的神色,不由自主地弯下了腰。
喀喀喀!一阵阵瓷器破裂的响声自体内传来,那是他的神念在一点一点地崩裂,身上的气力也在一点一点地衰竭。
终于,他缓缓地躺了下去,在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他隐隐看到了高家庄庭院里的红梅绿竹,高太公那和蔼可亲的笑还有小姐高翠兰那清丽醉人的容颜。
就在这个时候,他神魂中的最后一枚神念破碎了。
白圭志得意满地笑着,轻轻地收起了折扇。
这把折扇,乃是他的师尊须弥力佛用天火炼制,自身灵气加持的法宝,里面自成一界,能容纳百般物事,亦能炼化怨气,使之成为大杀器,并能将活人收入其中,再以揉合怨气的阴风将其念头一点一点地吹裂。
高才已被阴阳无极扇里的阴风吹得魂飞魄散,肉体也很快就要融入扇中的山川河流之中。
江夏王死了!江夏王死了!”唐军阵中,一个眼尖的士兵从地上缓缓站起身子,在看到胸口上被打出了几个窟窿,浑身鲜血淋漓的李道宗,登时惊恐万状得大叫了起来。
这在本就被怨气形成的鬼怪追杀得四散奔逃,狼狈不堪的唐军而言,无异于炸开了锅!
主帅命丧黄泉,唐军一时间群龙无首,阵脚更加大乱,一些被吓破了胆的士兵直接扔下了手中的兵刃,像无头苍蝇一样没了命地狂奔。
可惜,他们没跑出几步,就被扑过来的鬼怪给生生撕成了碎片。
轰隆隆!襄平城古老的城门缓缓地打开,一个四方脸,狮鼻虎口,穿着一袭白银战甲的青年将领骑着一匹青黑色的战马,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铜铃般的眼睛里散发着野兽般嗜血的光芒,手中的大关刀直指前方。
杀!”意气风发的高天奎厉声喝道。
三万全副武装的高句丽骑兵当即如狂风般席卷而下,一把把马刀皆散发着耀眼夺目的光芒。
唐军虽然兵多,但群龙无首,士气低落,很快被猛虎下山般的高句丽骑兵淹没……
长安城,大明宫,宣政大殿。
李治眉头紧锁,面如金纸,道道愤怒的火花自眼眸深处闪现,原本清秀的五官也因极度的悲愤而扭曲,手上的青筋亦如盘桓的毒蛇般根根暴起。
皇叔,朕的皇叔竟然就这样战死沙场,马革裹尸!”
回想起幼时李道宗带他习文练武,骑马打猎的一幕幕,李治再次悲从中来,牙齿咬得咯吱咯吱作响,恨不得亲自挥剑上战场,把高句丽军的一个个人头砍下。
文武百官皆莫敢仰视,就连劳苦功高的程咬金,屈突通等凌烟阁功臣亦是箴默不语,他们或是不知该如何安慰悲愤交加的皇帝,或是和李道宗曾经有过同袍之情,心中比皇帝更加悲恸。
花果山,水帘洞外,十余个一身玄黑色战甲,腰悬长刀的圣卫军士兵正笔直地站立着,纹丝不动,宛若一杆杆伫立在地上的标枪。
猪八戒风风火火地走了过来。
都督大人且慢。”一个圣卫军士兵缓步走了上来,冲猪八戒伸出手,做了一个止步的手势。
我有要事要见猴哥。”猪八戒急切地道。
齐天大圣正在闭关,任何人都不得打搅。”圣卫军士兵不卑不亢地道,脸上神情依旧是寒冷如冰。
这死猴子,该死的弼马温,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闭关,湘平城下,十万唐军全军覆没,主帅大唐亲王李道宗阵亡,我的爱徒高才也死在了一个妖人的手中。”猪八戒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禁恨恨地骂了起来。
是你?真的是你?”朴天焕睁大眼睛,愣愣地看着白狐,目光显得十分的惊喜交加。
当然是我,我现在的名字叫白圭。”白狐淡淡一笑,再次恢复了人形。
你们不是面临着缺粮的窘境吗?快让你的人把装米的袋子都拿过来,越大越好。”
你带了粮食?”朴天焕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问。
叫人把装米的袋子拿过来就是了,别问这么多,而且,越大的越好。”白圭饶有兴趣地晃了晃手中的折扇,宛然轻笑,不紧不慢地重复着之前的话语。
朴天焕立即让士兵带来了十个最大的装米的袋子。
白圭淡淡一笑,对准其中一个米袋将折扇轻轻地和尚,然后缓缓地张开,无数白花花的米粒登时如雨点般从扇子中落下,尽数落入了硕大的布袋之中。
这一幕,看得朴天焕目瞪口呆,完全超乎了他的常识。
再来一袋。”白圭微微地笑着,继续走到另一个空着的布袋前,轻轻晃了晃折扇,白花花的米粒如之前那般从扇子上的水墨山水图案中倾泻而下,不消片刻便将袋子填满。
这?你这扇子里究竟藏了多少粮食?”朴天焕惊讶地问。
很多,多不胜数。”白圭不紧不慢地说,手中折扇有条不紊地一张一合,米粒不断地从中落下,将一个又一个的布袋填满,当最后一粒米落入袋子之后,他唰地一下收起了扇子,狭长的丹凤眼里瞬间散发出一抹森然诡谲的光。
我这扇子中别有动天,待会儿就让我出城,给那些耀武扬威的唐军一个教训。”
你需要多少兵马?”朴天焕问。
白圭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竖起了右手食指。
一万?”朴天焕问。
白圭轻轻地摇了摇头。
十万?”朴天焕继续问,神情颇有些纳闷,因为,他目前根本就凑不齐十万兵马,除非在这襄平城中抓壮丁。
不,一个,就我一个。”白圭轻笑着道。
你一个?”朴天焕狐疑地问,从头到脚将白圭细细打量了一番,他不知道,这白狐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没错,就我一个。”白圭十分肯定地道。
我这阴阳无极扇里既然能盛放如此多的米粒,自然是别有动天,足以给城外那些骄横自大的唐军留下让他们今生今世都难以磨灭的印象。”
话音刚落,白圭便驾起一阵清风飞出了襄平城,来到了唐军营帐的上方,然后他扬眉轻轻一笑,如先前那般,先是将折扇收起,再不紧不慢地张开。
一股黑烟登时从那泼墨山水画中飘然而出,缓缓地在唐军的营帐间扩散开来。
唐军营帐外,一队队士兵正井然有序地来回巡弋着。
一个带队巡营的百长忽然感到一股寒气涌入体内,周围的气温似乎在瞬间下降了许多,他不由定睛一看,双眼立时被无形的力量死死撑大,两颗眼珠子惊讶得差点从中飞出。
他看到的,是一个由黑烟凝聚而成,额头上似乎长着个犀牛状的独角,眼睛大若铜铃的怪物正睁大着嘴巴,向他们扑了过来。
他不由得拔出了腰刀,身旁的唐军士卒也纷纷挺起了长枪,警惕地望着那团凝聚成怪物状的黑烟。
那黑烟凝聚而成的怪物似乎也谙熟擒贼先擒王之道,视周边的唐军士卒于不顾,直接扑到了那个带队的百夫长身上,一口狠狠地咬在了他的脖颈上。
这东西虽然只是由黑烟凝聚而成,但牙齿的锋利却是比之真实的刀剑有过之而无不及,只轻轻一下,便深深地陷入了那百夫长的脖子之中,将他的大动脉狠狠地咬断,猩红色的血线瞬间飙射,那百夫长发出阵阵惨叫,像被割了喉的鸡一样不停地挣扎,但都无法挣开那怪物看似虚幻,实则如铁钳一般坚硬的手。
撕拉!在一众唐军士卒惊骇的目光中,那黑烟缭绕的怪影像撕纸片一样,活生生地将那位可怜的百夫长撕成了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