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靖微微点了点头:“最危险的时候也同样是最容易露出破绽的时候。如今袁绍的心思都集中在陛下身上,陛下也打算殊死一战。有心算无心之下,我自有办法能够将太子殿下送出去。”
“你打算将太子殿下送往哪里?辽东吗?”田豫追问道。
“不然呢?”关靖反问道:“现在的局势谁不清楚,这天下之主的位置就是在袁氏二兄弟之间了。袁绍容不下太子殿下,自然只能选择袁公路。为陛下留下一丝香火,将来未必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你有多少把握?”
“这要看陛下此次能制造出多大的动静。”关靖微笑道:“只要能逼得袁本初郑重以待,我就有九成以上的把握能够将太子殿下送出幽州。”
“那蓟县之事?”田豫追问道。
“事不可为,我们愿意追随陛下而去,但其他人可并非如此。这些都是我们的同袍,也是我大燕的中流砥柱,就这么随着我们一起消逝想必你也不会愿意吧!让他们在陛下善意的欺骗之中活下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这也是陛下的期望,我又何必做这种恶人?装聋作哑,尽人事听天命就好。”关靖洒脱道。
他和田豫的不同之处就是他总会以公孙瓒的立场和性格去看待问题,顺从公孙瓒的选择,从不违逆。这就是佞臣和直臣之间的区别,他整个人几乎就是为了公孙瓒而服务,一切行为和举动都极为顺从公孙瓒的内心和需求。
“如此也好。”田豫犹豫了片刻后苦笑道:“这也是陛下自己的选择,我们自当奉从。”
其实按照田豫的性格,这种情况下就应该直接将公孙瓒的意图向所有的文武吐露,团结一切力量与袁绍决战以争取更大的胜率。
田豫和关靖的差异就在于此,一个是站在理智的立场上为公孙瓒提出最佳的选择,一个是站在公孙瓒的立场上为公孙瓒做出最符合其心意的选择。
但现在的田豫也不得不选择妥协,因为现在的公孙瓒根本一点胜率都没有,最多也就是给袁绍制造些麻烦。而剩下的文武皆是同袍,之所以背叛公孙瓒也是因为公孙瓒自己的原因,田豫实在下不去手。
“难得你我之间能够达成一致,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会懂得什么叫妥协呢。”关靖取笑道。
“你这个奸佞之臣都能够以死报国,我这个忠志之士又为什么不能委屈逢迎?”田豫淡淡道。
三日之后,在田豫打探清楚袁绍军的部署和袁绍的情况之后,跟随着公孙瓒率领白马义从出发了,留下关靖和众文武死守着城池。
站在城楼之上,关靖望着逐渐远去的公孙瓒和田豫,以及浩浩荡荡两千多人的白马义从,心中暗暗不住地祈祷着。其身后的两员副将却是目光闪烁、心思各异,而关靖却装作没有察觉一般。
现在城内已经是一片散沙了,只等公孙瓒败北,到时候袁绍只要兵临城下连攻打都不需要,到时候这些文武就会主动地投诚,将赵军迎进来。
他这个公孙瓒任命的总管,一没兵权、二没本事,如何能够镇得住其他人?说白了不过是一个摆设罢了。本身已怀死志的关靖对此也不在乎,反倒是积极地和他们打成一片,一副准备投降袁绍的样子,暗中则是派人将公孙续乔装打扮后偷偷送出蓟县。
“军师,你觉得陛下此次出兵有多少胜率?”单经不知何时忽的站到了关靖的身旁,轻声问道。
“陛下没有胜利的可能。”关靖淡淡道。
就是他再愚钝也能看清现在的局面。白马义从就是再强也无法与数万万大军相抗衡,公孙瓒的出击完全是飞蛾扑火、自寻死路。
“那若是陛下惨败,我们还有守住蓟县的可能吗?”
“自然没有。到时候要么是自刎以谢陛下,要么就是我们归顺袁本初。”关靖毫不在意的说道。
“那您以为我们该当如何选择呢?”单经语气莫名的说道。
关靖深深的看了单经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失望,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说道:“随机应变即可。若是真的事不可为,不妨暂时蛰伏为将来的反抗积蓄力量。”
“军师果然英明!”单经闻言略带兴奋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