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何尝看不出来如今的张任已经接近了极限,能撑到现在不过是靠着过人的意志罢了。这一个月来黄忠昼夜不分的攻城,虽然都是雷声大雨点小,但双方大军实力的差距使得成都遭受的损失实在太过严重,张任这个月来一直都没下城墙,大部分时间都在指挥着战斗,而且还要时不时的自己亲自出马前去救火,已经精疲力尽了。
张任面对吴懿的询问沉默不语,他何尝看不出来现在的形势?纵使他再勇猛,但就益州这群疏于训练的士卒,以及世家的那些杂兵,能够守住成都一月已经是极限了。现在每场战斗都有全军溃败的危险,要不是靠他的武力时常支援,成都早就易主了。
“若是成都城破,你打算怎么办?”发现张任沉默不语,吴懿追问道。
“带着陛下杀出重围!”张任平静道。
“那若是陛下不肯走呢?”吴懿清楚现在的局势,更清楚刘焉的性格,这种情况下的刘焉根本不可能选择灰溜溜的逃跑,也跑不掉。最大的可能就是带着麾下的世家一起玉石俱焚。
张任再度沉默了,双眸微沉看向手边的刘字大旗,眼中闪现出无数复杂的情感。他何尝没有想过这件事?只不过一直没有继续想下去罢了,他不想看到这一幕。
“陛下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但他还有牵挂。世家和太子!骠骑将军若是忠心于陛下,为何不帮陛下了却这最后的心愿?”吴懿直视着张任道。
“大将军此言何意?”张任心中一凛,反问道。
“将军并非粗莽之人,应当明白陛下之心吧!”吴懿面不改色的说道。
“陛下最恨者并非袁术,诸侯相争本无可厚非,但世家做的实在太过了。想必将军也明白吧!”
“所以大将军是想我?”张任可不是那么好忽悠的,他可不是那种脑子不好使的武将。如果把四维数据化的话,张任的武力和智力都在八十以上,可以称得上是有勇有谋。
张任不会这么轻易地被吴懿忽悠过去。说一千道一万,吴懿这么说肯定是有他自己的小心思在的。
“既然张任将军如此忠心于陛下,那么我就明说了。”吴懿压低了音量:“益州世家如今与陛下已经是死敌一样的存在了。陛下也知如今大势已去,所虑者乃是自己的后事,主要是太子殿下,所以除掉益州世家之事势在必行。”
“此事需要任帮忙吗?”张任犹豫道。即使是刚直无畏如他,亦明白世家的恐怖,得罪了世家寸步难行,不过念在刘焉对他的恩德,就是做此蠢事他也甘愿。
“无需。”吴懿笑了笑:“将军与我可是陛下的托孤之人,自然不能做此招人恨之事。”
“可是单靠主公?”张任担心道。
吴懿一摆手:“公义你多虑了,为君者的城府可不是我们能够想象的。你真以为主公如此放任世家,没留什么后手吗?消灭世家之事主公自会解决,无需我等插手。”
“那么大将军你找我所为何事?”
“太子刘璋!”吴懿严肃道。虽然他本来对于刘焉就不怎么忠心,只不过是父辈关系不错罢了。但没办法,如今外来益州的他只有两条路,要么陪着益州世家去死,要么就得甘当刘焉的棋子。
“陛下自知此战必败,所以将太子托付与你我,需要我等在战败后投降江东,并且护佑太子一生。”
张任皱了皱眉:“大将军玩笑了吧!江东怎么可能能允许太子的存在?我等不若带着太子杀出重围,另寻他处。”
吴懿无奈的摇摇头:“另寻他处?另寻何处?江东的强大你也看到了。汉中之路已被堵住,南蛮之地九死一生,将军难不成要带着太子投奔那些蛮夷小国?你认为这样会有生机吗?”
“那也不能让太子自寻死路啊!”张任怒目道:“我益州之将如何能够卑躬屈膝、卖主求荣?”
“公义勿怒。”吴懿连忙左右看看,发现并无士卒在附近,这才松了口气,悄声道:“投奔江东并非自寻死路,相反是太子殿下唯一的生路。而这条生路,需要将军来打通。”
“何意?”看到吴懿一脸郑重,并非胡言的样子,张任稍稍平复了心情问道。
“江东有密使送书信与陛下,若是城破之后将军能投,只要主公和其家小不乱来,定不会动主公家小一根汗毛。”吴懿一脸凝重道,语气中还有一丝苦涩。
“什么?”张任瞪大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