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人,绝不能虚利以诱,只能互利共赢。
“他离大华帝位不过咫尺之遥,以他的性子,定然耐不住等待,只怕近来便有行动了。”张遂光似笑非笑回着,“夏牧炎绝非易与之辈,一旦他登基,大华局势或即扭转也说不定。”
他微笑盯着端木敬,低声道:“以贵主的眼光,自然看得透彻。既看得透彻了,便绝不会允此事发生。端木将军此行,倒真给在下带来一个难题了。”
端木敬努着眼,暗暗心惊,“这张遂光果然不是凡人,眼界见识只怕不输胥先生。”
“不过,在下虽自大,却也不至于狂妄到去对付一个得势的亲王。此事,我实在有心无力,怕是要将军白跑一趟了。”张遂光正色道。
先前他肯与夏牧炎合力对付夏牧仁,一来对方不在都城,一旦事发痕迹容易抹去,任谁也难以查出甚么,光凭怀疑,朝廷还不敢拿他盐帮帮主怎么样;二来对方事先无防备,孤军奋战没有后援,己方有必胜把握;三来端木玉和夏牧炎给的回报非常优厚,他难以拒绝。
此次不一样。
夏牧炎是此时之位尊尤胜已经故去的三王,端王令执金卫保卫赟王府何尝不是要护他周全?盐帮及九殿在坪上原一战中折损颇重,此时与赟王府及执金卫敌对,未必能占得上风。
何况,夏牧炎如此深谋之人,怎会没有暗里的力量?单是张遂光的势力,决计不能与之匹敌。
“饶是如此,张帮主还是不想让他登基。”端木敬笑道。
张遂光自然不希望夏牧炎登基。他在世一日,赟王府暗杀夏牧仁的事便有事发的可能。夏牧炎此时倒不在意,待他政权稳定,绝对不能容张遂光。
且盐帮、九殿势力如此大,夏牧炎怎会不忌惮。
这些日子,张遂光隐隐有些不安,有些悔意。他没想到夏牧炎除了夏牧仁后,这么快便又除掉了夏牧朝、夏牧阳,转瞬间便如此靠近帝位。早知如此,便是给他再大的诱惑也不会参与此事。
眼下时间不够。不够他将势力扩张到能够揭竿而起、裂地为王的地步。
“呵呵”张遂光笑而不语。
“我家主人诚心与张帮主合作,叫我带来了可以助你搬倒夏牧炎的东西!”端木敬冷笑道。
张遂光眼光一凛,如两道光刀射出,“哦?”
欢迎你!
?和夏承漪道过别后,梅远尘便跃上马背离府奔城关而去。
他走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薛宁便找上了门来。
“啊?远尘刚离府?可真不巧。”得知梅远尘先自己一步出了门,薛宁脸上掠过一缕惋惜,“我要远行了,本想和他说一声。”
前日梅远尘到薛府辞行,当时薛宁知道自己做的沙盘于用兵并无可借鉴之用,甚是沮丧。他走后,薛宁便决意亲自带一队人进入厥国深处,记下境内各郡州的地理。
这两日,远行所需物事收拾停当,这便要出发了。
薛宁在都城虽有不少故旧,然,在他心中却无一比得过梅远尘。知其近日将往安咸迎回颌王灵柩,临行急催着车夫敢辇过来,不想还是晚来一步。
“你要去甚么地方?”夏承炫问道。他与薛宁也算交好,只是近来恶事不断,二人倒许久未曾会面。
“南下,去厥国。”薛宁轻笑着回道。
夏承炫颇觉诧异,奇问道:“眼下的情形你也知晓,你到厥国,实在危险得很。你去厥国做甚么?”
厥国在在帛州陷杀了夏牧阳,而夏承灿又领白衣军屠了北邺城,两国虽未开战,实际却已是战时。
“我找了一群职方和镖师,准备去厥国偷绘地形图。大华与厥国数年之内必有一战,希望我们的铁骑能杀到厥国去!到时,定会用上作战地图的。”薛宁正色答道,“两月之前,我曾去见过端夫子,乃知因边境管制极严,朝廷现下仍无精准的厥国地形图。一旦战线延伸至厥国境内,与大华实在大大不利。这也是大华强盛多年,朝廷却一直不敢贸然对厥国用兵的一个缘由。”
两军对垒,战机稍纵即逝,手握地利的一方自然胜机较大。
因丈量之具受限,绘图向来是件极其难为之事,而地图也一直是罕有的机密文档。其中,尤以军事地形图最为珍贵,非战时不得调用。
一张详尽而精确的地形图,于排兵布阵,构筑防御有着极重要的作用。反之,战时对地形地理知晓不够,也很可能被敌人利用,成为战场上致命的漏洞。
夏承炫原本想着劝下薛宁,然,听他讲了这些,那些话却再也说不出口。
“我此去,也不知甚么时候回来,本想告诉远尘一声的,可惜了。”薛宁无奈叹道,“承炫,劳你转告远尘了。”
其实,他原本想说“我此去,只怕未必能回来”的。
“嗯,我必然会告诉他的。”夏承炫拍着他肩膀,轻声道,“薛宁,路上小心,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