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
“不知。”四人陆陆续续答道。
张遂光踱步到最先挨一掌的黑衣人面前,笑道:“我打你那一掌时,他们两人后退了一步,手上也蓄上了力。做大师傅,对九殿必须九死无悔,他二人做不到。”他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四具尸体中的两具,“不够忠心,武功又高,留着是祸害。”
他随意踱了几步,刚好到了石凳旁,眼睛无意瞄到了酒坛,顺势便拎了起来喝了几口。酒兴得偿,张遂光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再道:“我踩爆他二人脑袋时,这两人先后回过头,显然是提防我骤然出手杀他们。”说着指了指另两具尸体,鄙夷道,“身为大师傅,心中岂能有惧?岂能疑我?这般多疑没胆的东西,留着有甚么用!”
这时,菩提心五人乃知为何同行四人何以身死。然,这时回过神来,又觉张遂光所言极有道理,不禁对他又畏又惧。
“自今日起,你们便是九殿大师傅。你为久无情列大师傅第七、你为屈不叫列大师傅第八、你为断离忧列大师傅第九。”张遂光依次指着三人,正色道。
待到了第四人跟前,张遂光却并未言语。这是他第一掌出手打的人,亦是八人中唯一的女子。
“你-为-恨-红-尘,列-大-师-傅-第-二!”张遂光目不转睛盯着她的双眼,一字一顿道,“仅次菩提心。”
如此,九殿九位大师傅之位已定,依次为:菩提心、恨红尘、怨长生、灭封魔、血滴子、含别苦、久无情、屈不叫、断离忧。
新晋为大师傅的女子,竟直接排在了第二,而且用了张遂光之前的代号。除了先前的八位大师傅,江湖上无人知道张遂光便是九殿排第一的大师傅:恨红尘。
“是,殿主!”五人齐声回道。言毕,四人摘下了面具。
在九殿,除九位大师傅,余者皆不可有自己的名字,只有如夬甲二、兑丙三之类代号;更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必须以鬼面遮脸。
久无情是个干瘦的矮个老者,只见他眼窝深陷,目光呆滞,一副毫无感情的形容。
屈不叫则是个只有左耳的秃发中年,他形体肥圆,一脸的油腻,长得实在不讨喜。
一旁的断离忧却是个英俊的青年男子,唇薄浓眉,鼻丰目朗,似乎正微微露着笑意。
站在最末的恨红尘也轻轻摘下来面罩,丑陋的鬼面下竟是张脱俗清丽的脸,她竟是
竟是海棠?
说起江湖上的势力,九殿也许不是最强的一个,却定然是最奇特的一个。他们做着拿钱杀人的买卖,向来行踪诡秘,少与人往来。江湖上都知九殿,却皆知之不深。
不知甚么时候起,江湖上有了张遂光是九殿大师傅的传言,好事者借机面询,张遂光竟亲承自己确为九殿的大师傅之一。至于自己如何入得九殿,排行第几,他只回一句,“依殿规,不便奉告。”
九殿虽是杀手堂,却并非滥杀,自谓五不杀:不杀皇亲、不杀清官、不杀德高、不杀孕妇、不杀婴孩。多年来,其能为江湖所容,便是一直守着江湖的规矩,不曾做过甚么出格的事。
然,
九殿有四堂:鬼府、幽冥、地狱、囚魂。囚魂接洽雇主,地狱寻人跟踪,杀人的事向来由幽冥、鬼府的人来做。是以,九殿高手,尽在幽冥、鬼府,八位大师傅皆出自此二堂。
坪上原一战,久无情、屈不叫、断离忧伤重而死,空出了三个大师傅的位置,自然得有人顶上。张遂光让菩提心带来了两堂最厉害的八个杀手,便是要择其优者委以大师傅之职。
这八人皆一身的黑衣劲装、鬼面遮脸,形容难辨。然,细看之下,仍可知其间一人为女子。
“殿主,八人已带到。”菩提心上身微躬,轻身言道。
张遂光背对着九人坐在石凳上,一手抓着钓竿,一手按着地上已开口的酒坛,似乎并无答话之意。菩提心早也见怪不怪,领着八人安静候在一旁。
凌成斋里面有个很不小的荷塘,里面原本就有些野鱼。张遂光在此落脚后,分舵管事又背着他命人从市集买了数千斤爱咬钩的鱼种投了进去。自端王府回来后,便整日喝酒钓鱼,悠闲得很,倒似隔绝了天人。
浮漂抖了抖,又有鱼咬钩了。数千斤鱼投入荷塘后,从未喂食过,
“呵呵,看来是条大鱼!”用力扯了扯,感觉水下一股劲力在反拉,张遂光眼冒金光,不时回头大叫着,“菩提心,我钓了这几天,小鱼少说也钓了两三百条了,大鱼却一条也没钓到过。没想到你一来,便有大鱼上钩,一会儿,我请你喝酒!”
说完有怔了怔,颓然道:“我总不记得,你是不喝酒的,唉,好生没趣!”
“啪”的一声传来,原是大鱼狠命挣脱,在他摇头说话的空档儿挣断了钓竿。望着半截儿在水里浮动的鱼竿,菩提心麻脸一突,心里暗骂,“贼鱼儿,可莫害了我!”
张遂光却浑不在意,摸起身边的酒坛,咕噜咕噜急灌了几口酒,狂笑道:“上了钩的鱼,便是再大再强,哪怕已挣脱了钓竿,也绝不可能放你就此离去。”
“去”字才落下,他便一跃而起,几个翻滚跳到池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水面的半截钓竿,一扯一挥间,把一尾三尺余长的鲟鳇鱼丢到了岸上。
“嚯,块头倒真不小!”鱼身才着地,张遂光便出现在了它身边,用脚踢了踢,谓菩提心道,“叫厨子拿去做菜,今日府上便吃全鱼宴。”
菩提心躬身应了句“是”,便退到了一边,朝院外吹了个口哨。不一会儿,行来两个汉子,拿着大网兜将这尾三四十斤中的大鱼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