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玄此来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杀了端木澜,怎可能无功而返?适才箭羽袭来,以他的轻功是可以冲过去的,但若想要半点不受伤,却千难万难。刹那间,他竟生出了以退为进的念头,躲到了宫门上。
一百步五十步十步,青玄跳下宫门,在禁卫军未及反应前便冲了上去,如猛虎入羊群一般。
一个凹口中,数百人躺在了地上。喊杀声已止歇,杀人的人却不知道被杀的是谁。
赵乾明驱马缓缓而来,望着横七竖八的尸体,脸色复杂,半晌乃破口骂道:“妈的,你若不来打老子的主意,老子也岂会冒着灭门的风险来杀你?都是你逼老子的!”他越说越气,最后甚至拔出佩剑在身旁几具尸体上一通乱砍。
“哐当!”赵乾明丢下手中长剑,转身跃上马,轻声谓一旁的副官道:“找出夏牧朝的尸首,收殓好,就地葬了。其余的,也挖个坑一起埋了罢!老子虽说降了沙陀,却终究是吃大华的米长大的,又拿了他们夏家这么多年的俸钱,便为他们做这最后一件事罢!”
驻北将军府副将廖亭杰是个三品武职,主将既叛,他只得从叛。赵乾明早已扣了他的家眷,他若有丝毫犹疑,便是一个灭绝满门的下场。这时听说要收殓安葬夏牧朝,他竟止不住红了眼,当即沉声回道:“是,将军,属下这便去安排!”
“皇上,湛为道长回宫了!”倪居正快步行到永华帝身边,俯身报道。
“哦,快请他来!”永华帝正阅着奏折,听了这话不由一喜,把奏折一合,丢到了一边。
二人正说着话,殿外执勤太监突然跪在地上报道:“皇上,屏州赈灾副使弋祖辉传来七百里急报!”他一边跪着,一边双手奉着一个白边折本。
白本乃是报丧贴,七百里加急,那是王侯薨逝的脚程。屏州的王侯,仅有夏牧仁一人。
永华帝才站起身,听了老太监的奏报,看到了他手里的白折本,自然便想到了颐王,瞬时只觉双眼一黑,“嘭!”的一声,便再不省人事。
“皇上!”
“皇上!”
大华尊道尊释,且多年来民生富足,是以民间修武、修道、事佛之风蔚然。便因此,大华武林中传承百年的门派、帮会不在少数,且往往门下弟子达千百人之多。摘星阁罗列的天下高手,亦十有七八出自大华的各郡州府。
而厥国经百年困顿,民生艰苦异常,上至朝堂宫廷,下至市井乡民,无不至俭至朴。生养尚且难为,何来向道修武之念?在厥国,事农事田才是正经的营生出路,练武跑江湖那是末流中的末流,为人所不齿。
着,厥国便没了高手么?
显然不是。
人之向武,多少有些与生俱来的渴望。谁不想高来高去行走如鬼魅?谁不想一拳千斤能裂巨石?只是事不能全,有所取舍罢了。
且,一国之防不可无武。
厥国不兴科举,官员所出不过二处:世袭及举荐。
端木敬、穆丹青、穆桒等人出生尊贵,皆是世袭入仕。
而胥潜梦、虞凌逸等人皆是寻常人家的出身,经由皇亲举荐方得立身庙堂。
各地学监中,品学兼优的学子会被转介给各府衙门,司属文职的幕僚。而幕僚若是理事得宜,则可被主官举荐为吏,由此可知,文人从仕难以一蹴而就。
胥潜梦才名远扬,乃厥国当世之大儒,却始终未得权贵举荐,谋得一官半职。少年端木玉仰慕其才,隐姓匿名前往其落脚的寒山茅舍。二人在那挡不得风、蔽不住雨的草屋中谈古论今、针砭时事,历半月方休,大有相见恨晚之意。数日后,端木玉身着四爪蟒袍,骑着五色宝马,引着八抬大轿再次拜访。胥潜梦闻声而出,与其对视一笑,毫不犹疑便坐进了骄去。
所谓知己,不过如此尔!
在东宫只做了半月的首席幕僚客卿后,端木玉便力荐其为忠议大夫,论国策、经国政,位列朝堂一品高位。
士为知己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