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么啊!呸!呸!呸!哥哥你胡说甚么!”听哥哥这般问,易倾心大窘,粉脸“唰”地红透,急忙娇斥道。心中还不禁暗骂:“哥哥真讨厌!哪有这般问人的!”
妹妹前后神色几番变化,若不是怀了春还能是甚么?易布衣更加笃定了,温声道:“倾心,你瞒着爷爷也罢了,何必还来瞒我?上次你非要跟我去盐运政司府,便知你定是奔着梅公子去的。哥哥又不傻,怎看不出来?”
既然被猜出来,再隐瞒也是无意,易倾心真的低下头,不去答他。
易布衣虽早猜到妹妹对梅远尘生出了情愫,然未得证实,终究还有几分疑意。此刻见妹妹默认,心中莫名生出一股酸楚,叹道:“梅公子家世、样貌、人品、武功,都是拔尖的好,你喜欢他,倒也寻常得很。”
“他哪有那么好?木头木脑,毛手毛脚的!”想起他又是骑马把泥灰溅到自己嘴里,又是把自己抱在他身上,一时又羞又气,轻声驳斥道。然,她却不可能骗过自己:她对梅远尘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便是源自于那雨中一抱。
“你都狠狠打了人家一个耳光,他都半点没生你气,还怪人家毛手毛脚?”易布衣一脸揶揄道。说完,自己取过茶壶倒了杯茶饮下。
听哥哥这么说,易倾心脸色一急,忙问道:“我我当真打得很重么?当时我只是哎呀,都怪他!”这心中一急,嘴上便不灵便了,索性不去讲了。“我竟真的打他很重么?他会不会气我气得紧啊?当然是了!你出生不凡,想来也没人打过他我,我实在太过鲁莽了!”一瞬之间,她的脑中已冒出了好多没来由的想法。
易布衣见妹妹又急又苦,笑着安慰道:“瞧把你急的。他的心胸宽宏大度的很,自然不会把这事放在心上。”
“当真么?”易倾心一喜,笑问道。问后便觉自己实在太过痴傻,乃压着喜意,沉声言道:“你和他交情也不深,怎知他心胸人品高低?或许他正记着呢!夜里想起来还要骂上我两句才解恨。”
易布衣见她神情,实在是活脱脱的情网儿女样,逗她道:“他这么坏,你还喜欢他?”
易倾心一愣,轻轻摇了摇头,喃喃答道:“我不知道。他人品是好是坏,心胸是宽是窄,武功是高是低,我都不知道。”她看着易布衣,眼有流波,轻声道:“或许这便是前世五百次回眸攒下的缘分罢!一见君子已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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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甲子”出来,云晓濛并未回房,而是去了“甲酉”,里面住的是易倾心。
易麒麟早已看出她身体不适,只毕竟男女有别,不好替她运功疗养,与云晓濛谈话间随意说了此事。云晓濛聪慧,自然将此事应承了过来。
“咚!咚!咚!”叩了三声,房门却依旧未开。云晓濛摒息细听,犹未听到声响,乃知不妙。她用上劲力一推,门栓应力断裂,掉在了地上。
“易姑娘?”云晓濛一边轻唤,一边去点起了灯盏,借着灯光依稀见着一人躺在床上,心中稍定。云晓濛又唤了几声,仍是不见易倾心答话,便行到了床前,伸手去探她的体温。甫一摸到她前额,便惊得一跳:“呀,这么烫!可不得了!”也不再去搭她的脉搏,当即掀开被子,左手蓄起纯阳内力,轻轻在她小腹上来回搓磨。易倾心全身燥热,唯独小腹竟冷如敷冰一般,经云晓濛一阵搓磨按揉,总算回过了温来。
易倾心体躁发热,小腹冰冷,全合宫寒气凝的病症。素心宫以行医卖药为营生,云晓濛的医术造诣甚至高于武学造诣,尤擅治妇人之病,自然一眼便知。是以,上前便是先替她暖宫祛寒。
此时寒气既除,便剩散气了。
所谓气凝,指的是体内污浊之气滞凝不散,堵住经络气径,通常使人高烧不退,若久不医治,甚至有性命之虞。云晓濛半刻也不耽搁,把她扶起来,在她身前的中极穴、玉堂穴及身后的悬枢穴、灵台穴输入了四道至阴真气。一边握住她右手,在手背拇指一旁的合谷穴不停地按压。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身影近了房门却又折了回去。云晓濛听出是易布衣,便不去理会。
她的一番处置果然生效极快,不过半盏茶的功夫,易倾心便全身冒起了汗来。汗水沁得越来越快,汗珠凝聚越来越大,逐渐湿透了她的衣裳。只见她嘴角微努,额眉轻蹙,乃是渐渐清醒过来。
“云宫主,谢谢你!”易倾心迷迷糊糊说着。她意识虽已清明,眼睑却仍觉沉重,一时难以睁开。
云晓濛见她能开口说话,知滞气已通,当无大碍,乃轻声谓她道:“你衣服都湿了,这时还睡不得。先在此间候着,我叫门人匀好温水,带身干爽的装服过来,你好好洗个澡,换了衣服再歇下。”
她话语轻柔,便如一个暖心的邻家姐姐,半点不似一个绝顶的武林高手,实在令易倾心生出满满的亲近之意,勉强笑着答道:“嗯,谢谢云姐姐!”
她前一句还叫着“云宫主”,这一声“云姐姐”改口太过突然,倒教云晓濛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