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忧患始现 第一二二章 岳婿皆是酒中仙

大华恩仇引 梅远尘 3301 字 6个月前

张遂光拿上了酒葫芦,二人笑哈哈地朝院外行去。

“夫人,公子回来了!公子回来了!”盐运政司府的府卫向内院急忙跑去,一路大喊着。待他行到内院偏厅时,却见梅远尘与百里思对坐在茶案两边,正说着话,心下不禁嘀咕着:“这,公子的脚下功夫也太快了罢!”

“知道了,你先下去罢!”百里思笑了一笑,谓他道。见府卫下去了,她再开口问梅远尘:“尘儿,你爹怎没和你一起回来?”

梅远尘听百里思这么一问,心中不由的紧了紧,想道:“不知爹现下好些了没有?”他早已料到母亲会这么问,是以心中早备好了说辞:“娘,宿州城历经多日苦战,敌我双方近十万人战亡,此时战事虽歇,却仍有诸多后事要料理。宿州的几个州官似乎能力有所不及,怕是实在难堪如此大任,爹放心不下,便留在了那里督管。待善后之事稍缓,他也就回来了。”

百里思听了这话,轻轻叹了口气,言道:“你爹便是这样的劳碌命,我也怨不得他了。没想到此次沙陀大军来势竟这么凶?你嘴里虽说得轻巧,我却如何不知你们经历了怎样的生死鏖战?”说完,眼泪絮絮流下。

“娘亲!”梅远尘轻巧唤着。

百里思一边拭泪,一边笑着说道:“你们父子平安便好!平安便好!尘儿,你能平安回来,娘实在是开心的紧啊!”丈夫和独子在前线与数倍之敌厮杀,生死难料,谁都不知她这些日子承受着多大的忧虑与惊惧。此刻见爱子归来,丈夫也平安无事,她紧绷的心骤然松了,再难掩饰这股喜乐。

“娘亲,晚膳孩儿想吃你做的清溪竹丝鸡!”梅远尘看着娘亲又哭又笑,心中温暖异常,忍不住撒娇道。“世间苦难如此,我能有爹娘守着念着,实在是件难得的幸事!但愿大华四境早日止战息鼓,刀兵入库马放南山,风雨顺遂,天下百姓生活得乐!”梅远尘向上天默默祈愿。

“那有何难,娘亲一会儿便去备着。”百里思从座上起身,柔声说着。这时忽然想起颌王的嘱咐,又谓梅远尘道:“尘儿,王爷昨日对我说过,倘使你回府了,便去驻地将军府找他。”

“义父昨日便到了?他竟在驻地将军府?怎不住在我们府上?”梅远尘奇问道。他从未想到,义父竟会落脚在驻地将军府。

百里思笑了笑,回道:“王爷,昨日晌午到的。王爷何等的智慧,他住在驻地将军府,自有他的考虑,你一会儿去了便知。”这时军政司、驻地将军府的眷属已尽数扣押在盐运政司府上,夏牧朝虽未对她明言,但以她的见识,自然早已明了他的用意,不由地暗暗佩服。这时梅远尘来问,她却并不对他讲,一来夏牧朝未亲口说过,自己虽猜到却也不宜多嘴,即便是对自己孩儿。二来,他马上便要去见夏牧朝,见了面自是甚么也知道了,何必多说这一遍?

梅远尘听是义父急着想见自己,向来定有要事与自己说,当下也不多耽搁,辞了百里思便往府外行去。

一怪俗延续已有千百年:当人身死下葬时,其身后之人或多或少要在他的棺椁、墓穴中放些银钱;大富大贵则置些金锭、银锭,贫贱穷苦没有办法的也要想着法儿放入几个铜圆,此俗乃曰陪葬。

为何要给死人银钱?

其中有一说,银钱又叫通宝,世人认为它们是可以在阴阳两界通用的。死者刚刚到了阴间,身边若是没有银钱使,便会回到阳间来找生者要。为避免被鬼魂纠缠,眷属便事先在他的棺椁、墓穴中放入些银钱。

钱,通贯阴阳,区定贵贱,实有着无尽的魔力,与“权”同为世间万恶之源。

倘使世人有谁说自己不爱钱,那是决计不可信的,除非那人是张遂光。

“二十万两?这些年,他赵乾明还真贪了不少呢!额”张遂光说完这句,竟打了个饱嗝,却是喝酒喝饱的。虽然肚子已经再也装不下,他却仍舍不得放下手中的酒葫芦,把脚搭在竹椅上,斜躺着,满足地说道:“额我那老丈人,真不愧是酒仙啊!这‘酂白’看起来如水一般寡淡,喝起来却比二十年陈酿‘醉丹阳’的酒劲还大,呵呵,了不得!当真了不得!额”

菩提心听张遂光说了这些,却并不搭话,一直躬身垂手静静地站在他一旁。

“你这人呐,武功不错,又有大把的银钱,怎却不好酒?又不喜笑,当真无趣的很!”张遂光见他一脸的木讷,轻轻摇着头,一脸无奈叹道。“哦,你刚才说甚么来着?我倒是有点醉迷糊了,再给我说说。”他忽然又半支起身体,笑着问道。

菩提心无语,想着:“你武功这么高,便说天下第一只怕也是大有可能,怎可能就醉?何况,谁人不知道盐帮帮主的酒量当世无双?”然,这些个话自然只能在心下嘀咕,他嘴上却正声答道:“一早,赵乾明遣他弟弟赵治明找到我,说是愿出二十万两银子请九殿的八位大师傅出手,助他杀了夏牧朝。”这是他迄今见到的,最大的一笔买卖。当然,所刺杀的对象,来头亦是至今为止最大的。

“妈的!这个赵乾明竟这么有钱?想来家里还藏着不少罢?真不知如何竟能他贪这么许多!我要是皇帝,立马也就砍了他,抄他的家了!罚没了他的家产!唉!”张遂光一脸忿忿不平说道,说完便又躺下了,闭着眼睛,气呼呼说着:“不接,我们不和赵乾明这贪官做买卖。”

“这叫甚么话?九殿的主顾,向来便是贪官和富户,比赵乾明还坏、还贪的也不是没接过。”菩提心不敢揣测他的想法,也不敢去问,只是静静伺立着。

“张遂光,你小子在哪里赖着?”院落外,传来了一个老头喜乐的喊叫声。

“哎哟,是我那老丈人!今可总算把他等来了!”张遂光一个挺身便站了起来,拔了葫芦口的软木塞,咕噜咕噜就把余下的酒喝完了。一斤多酂白入肚,腹中实在饱胀得颇为不适,便使内劲一逼,右掌竟升起了一股浓烈的蒸腾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