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下去准备膳食的老汉、老妪原正杀着猪。猪被捆着按倒在地,自拼命地叫唤,竟盖过了院子里面的声响。这时它已气绝,再发不出半点声响,老汉却听见了恶脸汉子的狂叫之声。二人担心孙子、儿媳安危,忙拎着杀猪刀急忙赶去院内。眼前所见,令他们灭了最后一丝希望:孙子、儿媳皆已倒在了血泊之中,死得惨不可言。
“畜生啊!”老汉举着杀猪刀便冲过来。尚未靠近恶脸汉子三丈,即被一旁的兵丁一枪捅倒在地。“你们这群天杀的啊!”老妇人虽然提着刀,却已被眼前之事吓得瘫软在地,脸皮抖动,竭力嘶吼着。
两个兵丁执行枪行过去,“噗!噗!”在她身上扎了几枪,泣音乃歇。
五百余白衣轻骑向何贝岭村赶来,领头的是个形容孔武的中年将军。
“承灿,听到甚么声音没?”中年将军转头问一旁的少年骑卒。
少年骑卒稳住坐骑,靠近中年将军,脸色沉郁,正声道:“父王,孩儿听到一声凄厉的喊叫声,乃是从东南方向传来的!”
这少年不是夏承灿又是谁?而那个中年将军,自然便是当今最得势的皇子贽王夏牧阳了。
夏牧阳被永华帝遣来平息庇南哨所哗变,此时已近尾声。他此行来,已备足了粮草,是以庇南哨所三万多人中,已有近三万人归了军营,另有两千多为恶过甚者已被他的白衣军诛杀。此时,哨所由他的亲信镇守,他亲率了五百轻骑一路追杀匪兵到了此处。
“走!”听他厉声大呼一声,顿时五百余骑向村东南角快速奔去。
庄稼地里的收成,通常取决于泥壤的好坏及雨水的丰寡。何贝岭村恰在两河交界之处,是以泥壤深厚肥沃、渠水常年不掇,田垄的收成比其他村庄自然要好一些,乃是百里内有名的富庶之村。全村住户有六百余,老少民丁三千五百多人,世代累积下来,村里已有了不少的富户。
“虾明仔,快点过来吃早饭哦,阿妈给你做了瘦肉粥!”一个妇人自厅堂走来,手里拿着碗勺,柔声向院子里快步跑着的一个四五岁孩童说道。小孩童听了夫人的召唤,呼呼地跑到她身边,大笑着说道:“耶,吃肉粥啰!阿妈做的肉粥最好吃啦!仔仔今天要吃两碗!”说完,伸出右手两根稚嫩的小手指。
妇人温声笑道:“虾明仔最乖啦!阿妈今天便喂你吃两碗,希望我的仔仔快快长高高!”言毕,舀了一勺肉粥,在嘴边轻轻吹了吹,料瓷勺内的肉粥不烫嘴了,才放到孩童嘴边。
“嘭!”院外传来一身巨响,像是有人在砸门。妇人一愣,忙把勺子放到碗中,腾出手来抱住那孩童。
“嘣!”又是一身巨响,有重物砸在了门上。妇人已知院外来者不善,忙把碗勺放在地上去抱起那孩童。此时孩童已被吓坏,一股脑往娘亲怀里钻,小手紧紧搂住她的脖颈,低声道:“阿妈,仔仔怕!”
“哐!”门已被砸开,门洞外是一张恶霸霸的脸,和几杆明晃晃的枪。门已尽开,终于看到了这群人的全貌:这是一群着了大华哨所兵服的汉子,十三四人手里各个拿着兵刃,正骂骂咧咧朝这对母子快步行来。
妇人慌了,一边后退一边斥问:“你们是甚么人?为甚么强闯我家?”
正这时,一对老夫妻听了声响已从房内走来,见了这阵仗,知是家里来了匪兵,着实吓得不轻。老汉跪倒在地,满脸泣涕哭道:“军爷!军爷!你要甚么,只管去拿,但请军爷饶了小老儿一家啊军爷!”
站在最前的恶脸汉子显然颇为满意,大叫道:“去把家里的猪、鸡、鸭全杀了,给老子及这些弟兄们做顿好吃的!他妈的,跑了这么远,有一顿没一顿的,今儿才算找到了一处像样的地儿!”一个兵丁已从屋内拿了方凳过来,放在那恶脸汉子身后,他一屁股坐在上面。余下十几个兵丁则如已偷偷潜入到屋子里,翻找东西去了。
“阿妈,他们在拿我们家东西!”小孩童突然开口讲话了。妇人忙捂住他嘴巴,低声说着:“仔仔,乖,莫说话。”
原本这对母子已趁恶脸汉子与老夫妇说话之际躲到了树后,正想伺机跑到外边去。这时,听了这孩童说话,恶脸汉子才想起还有两人在此间。只见他从方凳起身,往树后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