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生男!”
“董大为!”最后一个粗犷百夫亦报上了名来。
梅远尘看着这十人,问道:“可知我们此去为何?”
“不知!”十人皆摇头回道。
“沙陀国引兵犯境,已攻下天门城和兖州了,此时哨所的徐参将正领兵把他们阻截在宿州!”梅远尘运气渡声说道,以使此间四千五百人皆能听见。
他言语才落,队中就传来了稀里哗啦的哭泣之音:
“啊我家便在天门城啊,我的娘妻孩儿还在城中将军,赶紧发兵罢!”
“我是兖州城外漯子口的,天杀的啊!我的儿啊!我的”
“娘亲啊!你可一定要平安无事啊!儿子这就杀过来了!”
驻地军营的兵员皆是征召自本郡民丁,梅远尘昨夜已查过兵籍,此间四千五百人中,倒有八九百是天门城、兖州和宿州这三地的。是以适才刻意渡声告知沙陀大军已至此三处,便为使众人生出同仇敌忾之心。
一旁的易麒麟、湛通、湛空等人见此状,不由叹服,皆想:“这少年转瞬之间便立了军威,聚了军心,实在有大将之风!”
“将军!拔营往宿州罢!”高发财跪在地上哭泣道。他是地道的宿州城人,族里数百人此刻皆在宿州城内。想着此刻沙陀大军正在攻打宿州,他的心里就痛到了极处,“一旦宿州城攻破了,家里老小哪里能保没个闪失啊!一旦敌军屠城,那我高麻子就成了举目无亲的孤家寡人了”
梅远尘深吸一口气,言道:“我们人少,不足以拒敌。今次我等所受之令,乃烧了敌军粮草,使其断粮而返!”
听了梅远尘之言,众人稍稍平复下来。
梅远尘行出百丈,找到梅思源,道:“爹,我们便早些出发罢,有云爷爷、顾叔叔他们在郡政司盯着军资,出不了岔子的。”梅远尘初次领兵,跃跃欲试,笑谓梅思源道。
梅思源看了看梅远尘,嘱咐道:“尘儿,你尚年少,遇事多与几位师兄商议!一旦粮草烧了,便快快离开,往宿州来与我们会合!”
“是了。孩儿理会得!”梅远尘答道。言毕,行到所部千人队前,跃上马匹,大喊一句:“拔营!”
一时,千骑齐出,裹尘向西而去。
繁花开昨日,凋去人不知。
端王府悄立闹市,却如遗世独立。世间再无几人记得此间主人曾经怎般天纵奇才,亦再无人将其与至尊皇位遐想至一起。永华帝别去此地已久,前次造访已是二十七年前的事。其时,他初登大位,诸事难解,身边又无人可信,只得求教已退隐的端王。
“主子,到了!”倪居正跃下了马来,躬身朝轿辇内报道。
永华帝行出轿辇,在端王府门前站定,不由忆起往日种种,心伤难以自控。“端王兄是我同胞至亲手足,这些年我们怎闹得如此不堪?”
“居正,去叫门罢!”永华帝重重叹了口气,轻声谓倪居正说道。
倪居正依言上前拍了门扣。门很快便从里面打开,只见倪居正向府兵轻语了几句,那府兵便急急往内奔去。
故地重游,再没有往日情景。二十七年如一弹指,恍如身从梦醒。而梦逝韶华去,少年鬓已白,徒叹奈何?
“皇上,我家王爷他说不想见客。”端王府管家行过来,双脚微抖,战战兢兢说着。
永华帝朝里望了望,一脸遗憾,正欲离去,却听管家急急说道:“皇上,王爷有一句话托小的转告。”
“甚么话?”永华帝转过身问道。
管家恭敬回道:“王爷只说了六字,‘乱敌首,擒贼王’”
永华帝一听,若有所思,忽然大笑起来,自言自语道:“不错,正该如此!”转身,飒沓而去。
旭日初升,阳光普照大地,实在是许久未有的好天气。好天气,好兆头,利于行。
盐运政司府内院中,乃是一副临别依依的画面。百里思、海棠站在回廊下,目送梅思源、梅远尘行了出去,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夫人,你莫要担心了,老爷、公子为民出征,必有真武大帝佑护,此战定然大捷,一举挫败敌军,平平安安归来!”海棠搀扶着百里思手臂道。
百里思看着海棠满是血丝的眼睛,勉强笑了笑,握住她双手,轻轻点了点头。
昨日已与郭子沐议定,今一早,盐运政司府便可去驻地军营点兵。果然,梅思源父子辰时三刻抵达军营时,骑兵已列队站好,整装待发,点了点人数,人马皆是四千五百整。依昨夜计定,骑兵分成两队,一队三千五百人,由梅思源领着赶往宿州,驰援徐定安部,随行有易麒麟及湛成等六位真武观道士;另一队一千人,由梅远尘领着赶往厥国境内一唤作‘小仙口’的村庄,随行有湛通、湛觉等十五位真武观道士,此时沙陀大军的口粮尽皆存贮于此。
梅远尘站在队前,大声喝道:“我是都城华子监生员梅远尘,现执颌亲王殿下金令暂领千夫职,自此时起,我便是你们这一千人的首官!尔等自百夫而下,皆受我节制,一应行止,皆听我号令,若有违者,依军法严惩不贷!”
“哗哗”一千人中传来此起彼伏的议论之声,显然对梅远尘这个少年公子哥并不服气。
“百夫长何在?”梅远尘大声叱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