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骑一马轿在盐政司府大门前停下,一个青年道士跃下马来,行到府门口,笑问卫兵道:“两位兵爷,此间可是安咸盐运政司梅思源大人的官邸?”
府兵骂道:“你个小道士眼睛不会看么?还要来问!匾牌上写的清楚!”
止湍也不置气,笑着执手回道:“那便是了。这可好!我们一行是梅公子同门及眷属,奉师门之命前来佑护梅大人的,麻烦去给我们通报一声。”
那日梅远尘一行是夜半赶到,这四名府兵执的是昼勤,并不知府里先前已来过一拨道人。这时见有道士来问,还以为止湍故意消遣,是以言语一点不客气。但既听这行人是来佑护他们大人梅思源的,那自是大大的开心,满脸堆笑道:“真的么?那你们且稍候着,我去请梅公子来问一问。”说完,快步向内行去。
梅远尘正坐在西厢房院落中的石桌旁,与湛通、湛觉、湛虚三位师兄论武。湛通三人皆五十几岁,武功虽不比梅远尘强,经验、见识却远比梅远尘要多,梅远尘与他们探讨亦颇感受益。
“公子,府外正门来人,自称是你同门眷属,小的认不得,没敢放进来,你要不要去瞧一瞧?”一个府兵匆匆赶来,行到石桌旁向梅远尘报道。
四人听了,皆大喜。“定是湛空师弟一行到了!”湛通大笑道。他虽不相信湛空一行路上有危,但在此间久候不至,总还是有些心不定。
梅远尘大喜道:“是了!乃我师兄、师侄们到了!”也不待府兵领路,自己迈着“斗转斜步二十三”如风一般朝大门方向快步溜去。府兵见此情形当真吓一大跳,愣住久不能言语。
“小师弟的天资实在太高了,连师叔最得意的这套轻功都学了去!”湛觉见此状,忍不住叹道。
雨后初霁,万物向阳而生。沉寂数日后,锦州的坊市、商埠也总算热闹了起来。
此时正值早市,街道上摊贩遍地,行人如织。
“噔!噔!噔!噔!”马蹄击打地砖的声响远远传来。
“让开!让开!”一匹战马在人流中疾驰而过,撞倒不少摊档,吓倒不少行人,却兀自不停,一路向前。“快让开!赶紧让开!”骑上的兵卒大声喊道,叫声中已带着显而易见的泣音。
“噔!”马匹受力,在盐运政司府门口停驻。只见其上兵卒半跳半摔着自马匹上下来,从腰间取出一物事,冲到府兵跟前一亮,便由府兵领着进了里边去。
“大人!急报!安咸哨所的驿兵来了!”傅惩急急行到梅思源书房,大声报道。
梅思源正阅览着云鹄、傅愆送来的盲山盐场前半月的出盐册录,听到是哨所的驿兵来报,忙放下册子,急道:“人在哪里?快带我去!”依大华屯兵制令,哨所督外敌,驻地军队督内乱。现既安咸哨所来报,定然是边境出了事,梅思源乃安咸首官,如何能不急!
“驿兵正在右偏厅候着。”傅惩沉声答道,言毕乃行在前,心下却想着,“哎,一波未息,一波又起,老爷何时才得片刻的安生?”
梅思源急急在后面跟着,往右偏厅行去。二人行到右偏厅,果见一个全身污秽,脸有血迹的兵卒站在正中,忙走上前问道:“安咸哨所发生了甚么事?”
哨所驿兵见见梅思源到了,当即单膝跪地,哭道:“回大人,十六日,沙陀国突然引兵越境,杀了我们哨所两队边防兵。之后一路往东而来,声势浩大,已攻下了天门城和兖州!”
“甚么!”梅思源这一惊实在非同小可,眼睛瞪得浑圆,胡子随着唇齿微微抖动,大声叱问道,“哨所参将徐定安呢?今日已十九了,你们怎这时才来报?不知误了军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