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远尘再不坚持,轻轻点了点头道:“好海棠,我让十二位师兄、师侄随你同行,我与其余十二位师兄、师侄先行。你们一路上行慢些,莫要再赶脚程。我这便去找湛通师兄,收拾停当,一会儿便出发。”
海棠微微笑道:“是了,自该如此!”
梅远尘把海棠扶好躺下,掐熄了油灯阖门而去。
“咚!咚!咚!”已是亥时二刻,三声叩门声响起。
“小师弟,你来啦?”湛通揖开门道。
梅远尘见他仍穿着白天穿的道袍,颇有些讶异,但也不去理会,有些难为的模样问道:“师兄,可体乏了?”
“呵呵,小师弟,无需多言了,我们这便行罢!”说完,湛通从门口挂钉上取下配剑,往门上敲了三声。一时间,隔壁四间客房的房门一起打开了,十一名老少道士都已收拾了妥当,走到行廊中,向此间望来。
梅远尘心中激荡,向众人深深鞠了一礼,转身快步往楼下行去。“唰!”、“唰!”、“唰!”一阵有如风吹般的声音响起。
明月下,一十三骑一路向西疾行
“海棠,你还经受得住么?”梅远尘拉住缰绳把马靠近海棠坐骑,再缓缓定住,只见她脸色惨白,一脸的汗水,疼惜地问道。
“我经受得住,我”海棠勉力说了这一句,气息就急促起来,眼帘在上下打颤,眼看就要从马背坠下。梅远尘使出一招“驾鹤云游”,一个斜身跃过去,稳稳当当接住了她。
海棠醒来时,发觉自己已经躺在了一张陌生的床上,脑袋向床边一歪,借着昏黄的油灯,梅远尘模糊的背影便映入了眼帘。海棠暗暗蓄力缓缓从床上支起身体
梅远尘听到了声响,忙从桌案旁行过来,扶她靠在床栏上,温声言道:“海棠,你可好些了么?肚子可有饿着了?我给你备了些梨子粥,专降暑气的,你来吃一些罢?”也不待海棠答复,径直行到桌案上,从食盘里舀了一碗凉粥端了过来,在倚着海棠在床沿坐下。身形坐定,颠了一勺梨子粥送到海棠嘴边,柔声道:“好海棠,你来吃一口凉粥。”
海棠记忆中,自小到大,从未被人这般温柔体贴照顾着喂食过,呆呆看着梅远尘一脸认真的形容,两行清泪止不住滚滚而下。
“海棠,你哭得甚么?”梅远尘已探过她脉搏,知她只是受了暑气体虚而已,并无甚大碍,是以也并不着急。一边伸手去帮她拭干眼泪,一边轻笑低声说着:“你是我的可心人儿,你病了我守着你,照顾你那是再寻常不过了,你怎就哭啦?我还要和你厮守八十年,一百年,守着你,照顾你八十年,一百年呢,你眼泪哪里够用?”
海棠听得梅远尘的低声细语,感受着他的手掌在自己脸上温柔地轻抚,心中暖流不断,缓缓点了点头,破涕为笑道:“远尘哥哥,我饿了!”
这一声“远尘哥哥”听得梅远尘心神一荡,一勺津甜的梨子粥喂到海棠嘴里。这个甜味,从舌苔,流到了心田,在海棠的记忆中烙下了永不能褪的印记。
“远尘哥哥,我真饱了!你莫要再去盛了。”两碗梨子粥下腹,海棠早已经饱了,见梅远尘还要再盛,忙拉着他手阻止道。
梅远尘想了想,似乎两碗的食量已是海棠的极限,便再不坚持,把碗放到桌案上返回床沿来牵海棠的手。“海棠,明天我们歇一天罢,你好生歇着,等你病将养好了,我们再赶路。”梅远尘强笑着对海棠说道。
海棠轻轻摇着头,柔声道:“远尘哥哥,我怎不知你心中所想。现下老爷、夫人那边尚不知是何情形,你怎能安心?今日海棠身体不争气,已误了半天的行程。我,我已是我说甚么也再不能拖着你脚程。你和真武观的道长们先行罢,早些去到安咸,你的心中便早一刻安生。我在后跟着,亦有甚么打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