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传来轰隆的雷声,像是在嘲笑顾琼依的愚蠢。
她的脑子里,耳朵里,都是宫凌远这些年的温柔。
他曾经有多温柔,顾琼依现在的心底就有多恶心。
顾琼依不再说话,转身进了房间。
盛天澈站在隔壁的阳台,愈发不知所措了。
顾琼依这样的态度,让他摸不着头脑,他不确定顾琼依是不是伤心欲绝,甚至,担心她会做什么傻事。
顾琼依回了房间,整个人瘫在沙发上,屋外电闪雷鸣,噼啪的大雨倾盆而下,隔绝了这个城市的声音。
她记得五年前的那个晚上,也是这样一个雨夜,参加完爸妈的葬礼,她从外公家里出来,一个人在街上走着,像一条丧家之犬。
她不记得那天自己到底喝了多少酒,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带回住处的。只是隐约记得她和宫凌远缠绵一夜。
第二天下午她从宿醉中醒过来,陪在她身边的人是宫凌远。她更没有任何怀疑。
宫凌远那天抱着她,对她说,他会一直陪在她身边。顾琼依曾经深受感动。
神秘人说宫凌远不是好人,慕衍说宫凌远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盛天澈说宫凌远配不上她。
整个世界都看得出来宫凌远的真面目,为什么她偏偏傻到无可救药?
顾琼依锤了锤自己的脑袋,懊恼道:“你不是一直很聪明嘛?商场上不是战无不胜吗?你的脑子呢?”
她又有些庆幸,庆幸自己看清了宫凌远的为人,庆幸她远离了那个恶魔。
想到自己这些年以来的噩梦,或许,她的潜意识早就有所察觉。
也或许,是远在天国的爸爸妈妈还有外公,以及她那个未曾出世的孩子,一直在用这种方式默默的守护着她。
房门被人敲的‘咚咚’响,顾琼依不耐烦的起身,将房门拉开。
盛天澈站在门外,盯着顾琼依看。她面色如常,眼睛清澈,身上也毫发无伤。
“你没事吧?”盛天澈还是不放心,问了一句。
盛天澈继续说着:“我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因为那天晚上,是我这辈子最糟糕又最快乐的的一个晚上。”
那天晚上,正是因为她,才让盛天澈冰冷的心渐渐恢复了温度,让他有勇气,有力量走过了这五年。
“那天晚上不是你,我记得那个人是凌远。”顾琼依神情笃定。
“你的确把我认成了宫凌远,你还说,你已经失去了爸妈,不愿意再失去他。”
盛天澈说完,顾琼依转过头来,直直的望着他。
这种话她从来没有当着盛天澈的面说过,他怎么会知道?猜的?
盛天澈再次开口:“你说很害怕,一直不停的问为什么,为什么这种事情会发生在你身上,一直问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遭了报应。”
顾琼依的脸色已经有了变化,只是在这样的夜色中,并不明显。
盛天澈像是未曾察觉一样,继续说着:“你还说,从今往后,你只有我了,我们都要好好的。”
这句话,刻在盛天澈的心中,一直激励着他。
“真的是你?”顾琼依声音都有些颤抖,她摇了摇头:“不可能,不可能的。”
盛天澈见顾琼依情绪有些激动,话已至此,他更要说的明白。
其实,这一刻他的心情也不平静。他不确定顾琼依得知真相之后,对他会是什么态度。他只能赌。
“这五年来,我一直觉得那天晚上只是一个梦。我调查过很久,没有人知道那天晚上的人到底是谁。我只能凭借自己的记忆,让向辰帮我调出那个让我觉得心安的味道。直到……这个月再次遇见你。”盛天澈眸子望向顾琼依。
他们见面的那一天,盛天澈还不自知。
只觉得空气中隐隐约约带着一丝熟悉的气息,可他不敢确定。
他让顾琼依帮他翻译文件上的英文,嗅着她发梢的气息,心口抑制不住的激动。
那个仿若只在他梦中出现过的女人,竟然真的存在,而且,就在他的眼前。
此时此刻,顾琼依只是静静的望着盛天澈,一句话也说不出。
她只在醉酒那天晚上,跟宫凌远发生了关系,之后怀孕,而后孩子夭折。她对宫凌远有一种本能的排斥,再也没有发生过关系。
如果盛天澈说的是真的,宫凌远还有一件事欺骗了她。
那个早产夭折的孩子,不是宫凌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