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我们管不住那些游手好闲的无赖子,不如与官军合流,他们的兵器甲胄,纵然朝廷发兵镇压,也能抵挡……不至沦为鱼肉。”
韩瑾说这话时须发皆张,攥着拳头神情激动:“谁还不是一条命,大不了反了,与那些狗官斗到底!”
“不可!”
穿着素衣长袍的丁仕卿立于青壮之间,须发半百老迈地有些突兀,但皱起眉来呵斥弟子仍有老师的威严:“些许皮肉之苦不算什么,我等只为罢免夜巡,何须造反?”
丁仕卿不说也就罢了,他话音一落,韩瑾五大三粗的汉子竟是要掉下泪来,抱拳道:“罢免,能罢免得了?学生尚童子时老师便为乡邻奔走,从嘉靖三十八年直至万历五年,整整十八年,老师为民奔走勇于建言,才教夜巡废除,那碑还在城里立着,如今却不算话了。”
“您为百姓去京中上告,为显宦欺骗不说,回到杭城还被下狱,老师五旬高龄,那些狱卒多狠的心,竟将老师腿骨打断?”
提至此事,丁仕卿又如何能不恨,但他笑道:“老迈之身,尚可苟活几年?有腿无腿,干系不大,何况这不是还能走……电报说了什么?”
正在师徒间,电报房里的机灵后生已经捧着纸卷快步奔出,拜倒在丁仕卿面前奉上纸卷,跪拜不是尊敬,而是被吓得,这后生托起的手、下面的腿都在颤抖。
“电,电报说,说,还是先生看吧,学生不敢说。”
“有何不……”
丁仕卿起初只是诧异,拿过歪歪扭扭笔迹不太好认的纸卷捧在手中,只是看去一眼,人便像被施了定身术般定住不动,面上表情亦分外精彩。
那纸上写了两段话,第一段是:电报杭城,见报者不论何处,各自约束军民,速寻上虞丁仕卿,要他回信,我在电报房等着,各地回信不得阻拦,回信前得不有一人被抓、被杀,违者株连九族。
而第二段只有八个字:我是翊钧,何故作乱。
这个抬头也太熟悉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