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阵正从街道进入武装广场,视野猛地开阔起来,邵廷达说着扬臂指向倒塌的雕像道:“他们入侵我们的土地,给城池瞎起名字,哼,还敢给自己做石像,脑袋都摔断了。”
马普切人首领看着武装广场,短暂地眯起眼睛,目光透着一闪而逝旋即释然的恨意,用生涩的北直隶官话道:“那个人在二十五年前就被劳塔罗杀了,但马普切人将永远感谢你,邵将军。”
“不必就此多礼,天子指派东洋军府前来,就是为救百姓与水火。”缓缓赶着马儿踱步的邵廷达笑了笑,道:“如此称呼自己姓名难道不会,不会奇怪?咱初至此地还当你们是父子呢。”
马普切人这代首领也叫劳塔罗,在马普切语中意为迅捷的长脚鹰,在当上首领前他并不叫这个名字,更名意味着他希望自己能像劳塔罗一样率领部众顽强地与西班牙人战争到底。
结果西班牙人突然在三个月内全部撤离,后来他就认识了邵廷达。
劳塔罗知道眼前雄壮的将军是在说笑话,只是笑笑并未回答,而是反问道:“说到父子,将军刚才说这座城叫老子城,这应该是父亲的意思,在阿劳科我听人说起过,你们都很喜欢当别人的父亲。”
“这座城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
“这你就不懂了,这个名字并非那个意思。”
邵廷达老神在在地摆摆手,刚要开口,又闭目搜索了一下文化匮乏的大脑,这才照本宣科地说道:“老子,名李耳,著有《道德经》,我家兄长也写过一本名字一样的书,这里边是这么写的,道可道……”
邵帅极力想要背诵一段让劳塔罗知道自己深厚的文学功底,可说出仨字儿后边的就不知道该背什么了。
绞尽脑汁地想了又想,突然想起陈沐战甲右臂缚上铭刻的第九章,顺口背道:“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锐之,不可常保。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功遂身退,天之道也。”
“老子城,即是因道理而取得的城池之意。”
只是邵廷达没跟劳塔罗解释他心里的道理是什么。
旗军将他们护送到武装广场西边原属于西班牙达官贵人高大富贵的宅邸前,防务由邵廷达的亲军接手,率军的百户向邵廷达行礼告退,这才领部下向东边过去教堂所在的位置走去,那如今已经变成他们在城中的军营。
没别的原因,就因为现成的石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