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运粮车从麒麟卫走出抵达海岸,李旦能听到沙滩上响起此起彼伏的欢呼声。
名叫味增的黄豆酱煮着清水放进海带香气扑鼻,引得围坐锅旁的足轻们垂涎欲滴,前去领小米的足轻还未回来,耐不住饥饿的农兵探着脖子贪婪地嗅着锅中香气。
他们听见有人在粮车旁高呼:“拨的不是小米,不是小米,主公发下了大米犒劳我们!还有肉!”
人们拾起兵器朝李旦所立的崖壁欢呼雀跃,高兴是真的,不过足轻们心底里未必会有多少感激——就是崖壁上那个年轻人让他们背井离乡,并且可能永远都回不去了。
而对武士们来说,作为军粮的大米更不会让他们高兴、也不会让他们感激,这更像是一种隐喻,意味着恶战将至。
各家的下级武士都一样,他们所处的位置与待遇决定了只有在大战来临前才有香喷喷的大米饭吃,更别说李旦还给他们准备了肉食。
“真羡慕你啊!”
李旦旁边的山道上,陈九经带俩随从牵马过来,偏头看着海滩上因米饭而振奋不已的扶桑营,抹着脑门儿的细汗,语气里头都透着酸意:“一顿大米就能振奋士气,白山营就不行,喂什么都不饱!”
李旦的手扶在腰间弯弯的铳柄上,闻声轻笑:“白山营吃的是北洋的粮,扶桑营吃的是倭国的粮,两码事,谁让你在船上把粮混了呢?”
说着,他挑挑眉毛问道:“白山营安置妥了?”
陈沐认为士兵们只有吃好喝好才食饱力足,李旦的认知则恰好相反,他更认同穷山恶水出刁民,故而基本维持着扶桑营过去的饮食习惯,只在大事发生前才为他们准备北洋军平时吃的伙食。
他认为这能维持扶桑营的凶性,人拥有的越少,得到一些时便越容易满足。
“安顿好了,抢水死一伤三,脑袋都被打开花了还跟我抱怨帐篷漏水,我也是失心疯了,居然从兵部领了一批帐篷。”
陈九经瞪圆了眼睛,怒道:“看着跟北洋产的一样,可连他妈参将的帐篷都敢漏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