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医生点头道:“大帅已经做了,叫隔离,隔离区布置在县北官道旁的山坳里,各里长率里民严查痘迹,凡患病者必送入隔离区接受治疗,其接触过的衣物、用具、家具甚至是房子都要烧掉,一点儿不留。”
“但这还不够,在县南另辟接种区,要为诸多部落首领及随从近万人种痘,熟苗不够,另调状元桥及麻家港的痘苗也来不及,只能用熟苗。”
甲等医师皱起眉头:“接种时苗,百人便会死五六人,为何定要接种?”
实际上陈沐也是迫不得已,接种时苗不是随便找的,要求患者有合适的病情、身上痘有较好的形态,在最合适的时候取得时苗,再加以合适的外科手段才能接种。
小孩可以把时苗涂在衣服上穿三天,自然就会得病,但大人通常需要一点儿外科手段。
常胜县的问题就在于熟苗用完后小范围使用熟苗被人瞧见,原住民萨满以为随便找个痘子割一刀再给没病的人割一刀塞进去就能预防,结果民间私自种痘的事屡见不鲜。
有的健康百姓因私自接种患上天花,还有些没患天花却得了其他外科病,比方说非常严重的发炎、化脓,最重可致人截肢。
因为这里的豆类太多了。
陈沐都不知道究竟是如何以讹传讹的,别说制取时苗的标准化难度了,实际上他们如果随便用不好的时苗接种,对被私自接种的人来说都是好事——毕竟北洋一期与二期的船上都备有许多治疗天花的药物,比方说升麻与蜜、酒这些有抑制功能的药物。
但一知半解的本地百姓因对天花的恐惧几乎将大胆发扬到了极致,不局限于天花痘,青春痘、绿豆、豌豆、豇豆,云豆、赤豆、菜豆、架豆、扁豆、豆角,但凡是豆,他们都能捅一刀。
常胜县确实出现了萨满给豌豆捅一刀,把豌豆塞进人破开的伤口里,再学着明朝医生的样子把伤口缝住。
这不出事就奇怪了,常胜县沿海最为炎热,阵亡的北洋旗军里战后伤口发炎死掉比当场被火枪打死的还多,他们却如此大胆。
更有甚者,害怕种痘失败死掉,自己给自己胳膊腿上划出个小十字,谎称种过痘,以此来躲避种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