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官那边还好,文官这边就算年轻官员站一上午也捱不住,不时响起几声肚子咕噜响,也就皇帝岁数小压根不知道饿,听得津津有味,不时高瞻远瞩地说上几句没用的废话,
陈沐精神状态良好,眼巴巴看着最前头老爷子张翰等人都被皇帝赐下椅子坐听朝议,他没在武官列也不在文官列,和一帮倒霉勋贵站在一起,没混上椅子也就罢了,还有人一直小声嘟嘟囔囔,前头皇帝絮叨不停,后头勋贵也小声絮叨,让本就听不清的朝议更加纷乱。
直到有人宦官以传递请假手本为由献上一本,被皇帝狠狠丢在地下,这才让朝班安静下来。
小万历没有动气,只是小模小样地冷笑一声,对拾起奏本的张鲸道:“念,大声念出来,让朝廷诸公都听听,这是谁的请假手本!”
这要放在前日,恐怕皇帝能气得跳起来,不过如今他并不愤怒。
愤怒来源于对现实状态不满且没有手段改变,眼下轻轻松松的万历已经有了折腾别人的手段,藏在心里想憋个大的,自然就不会再生气。
张鲸原本建起被丢在地上的奏疏便战战兢兢,跪拜着将奏疏拾起,应下皇帝的要求,只是刚打开奏疏眼睛便直了,抬头看看皇帝、低头看看奏疏,硬僵在那里既不敢起身也不敢宣读。
直到万历再度催促道:“念出来,大声得念。”
“陛下明鉴,难道您以为张居正真的对国家有利吗?张居正论才干虽有所作为,学术根基却不是正道;志向虽然远大,却过于刚愎自用。”
张鲸很难硬着头皮把这封奏疏读下去,心里头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信上写的是这些东西,别说些许银两,就是抱一块金砖塞给自己,他也不敢收——你邹元标是得了王学真传的弟子,说张居正学术根基不是正道这不是扯淡呢?
小宦官用畏惧的眼神望向皇帝,却见皇帝嘿嘿笑着颔首点头,还不忘转头对垂帘的李太后小声说着什么,这才抬手道:“接着念,朕不说话你就别停。”
“他的,他的一些政策措施不合情理,比如州县入学的人数,限定为十五六人。有关官署为迎合他的旨意,更加减少数量,这是选拔贤才的路子不广。”
“各地判决囚犯,也有一定数量,有关部门害怕受处分,数量上一定追求有所富余,这是刑罚实施得太无节制。”